“可能只是弄脏了，”程屿霖不愿她多想，强硬地捉着她的手翻到下一页，可他动作一顿，又飞速翻过十三岁的、十四岁的、十五岁的照片。

每张，每张乔曦念的脸上都凝固着一团浓墨重彩的黑色。

与其说是烧焦的痕迹，不如说是小孩肆意地发泄，似乎对照片这个人极为不满。

一开始程屿霖还会安慰乔曦念几句，可那些照片的气氛如此温馨，偏偏就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恶意几乎要蔓延出来了。

最后反而是乔曦念用力合上了相册，低声说：“不看了。”

她一开始想过去和自己的父亲求证，但看来看去，总算明白了——照片是从她遇到程屿霖那一年开始奇怪的异变，应该是和剧情的主线有关系。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些照片都很普通，但是在她和程屿霖这些跳脱出世界思想的人就会发现，属于女配的故事已经被篡改。

所以逐渐看不清她的脸。

第三十七章

程屿霖很少有过这样慌张的心情，他搂住同样沉默的乔曦念，生怕自己一个错眼就把人弄丢了。

乔曦念反而笑着说：“没关系，就算照片不清楚，但我还是记得的呀。不说从前的，你十五岁那年把我从树上抱下来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十二年的程屿霖应该已经记事了，可他困惑地摇摇头，拧紧眉心看着乔曦念。

“我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在婚礼上么？”

乔曦念的笑容微微僵住了。

虽说对过去的印象不深刻了，但之前的程屿霖至少还记得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她屏住呼吸，看着面前的程屿霖扶住额头，露出痛苦的神色，缓慢地说：“……我、我想起来了。不是婚礼，你那时候穿着黄色的纱裙，是不是？”

因为那是第一次相见，乔曦念早就把场景深深烙印在自己心中。

她点点头：“那天是我的生日。”

这下两个人是彻底安静下来了，一时间都说不上话。虽然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但是头一回，被改写的命运赤裸裸地摊开摆放在他们面前。

如此令人心惊。

乔曦念抿着嘴唇很为难的模样，她本以为这已经之前那些事情就是他们遇到的最大难关了。

没想到只是杯水车薪，螳臂当车。

窗外逐渐暗了下来，谁都没有去开灯，程屿霖搂着她的手越发的紧了，但乔曦念没喊疼。

她知道程屿霖心中不安，如同自己一样。

片刻后她被程屿霖珍重地吻了吻，脸颊上的唇湿漉漉的，是眼泪。

“我很怕我忘记你，”程屿霖的声音好哑，像是砂砾摩擦过的声带，留有微微的哭音，“很怕失去你。”

曾经的乔曦念或许会选择干脆放开手，因为单方面的追求没有任何意义。

但现在抱着她的是程屿霖，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总裁、冷漠的程氏掌权人。

他也会因为命运的无情而无助。

乔曦念阖上眼，回应他小心翼翼地吻，就像是无声的安慰。

告诉他，她不会轻易离开。

他们在昏暗的房间里呆了很久，程屿霖的情绪始终波动很大，他反复地寻求着乔曦念的回应，好似下一秒她就会离开自己。

乔曦念容纳他的坏情绪，也填补自己内心空荡荡的一片虚无，照片被他们的动作挤到床沿下，发出啪嗒一声响。

床上伸出一只汗津津的、骨节分明的手，想要捡起来，乔曦念咬住程屿霖的肩膀，声音沙哑。

“不管它。”

下一秒山崩地裂也好，唯有此刻他们的真心永恒。

那天乔曦念和程屿霖留宿在了自家。

第二天一早乔曦念醒来时，床单和衣物都已经被收拾去洗干净了，她换了新的睡衣在暖融融的被窝里，身边却空无一人。

乔父看着女儿睡眼惺忪的下楼，告诉她一大早程屿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其实乔曦念很担心他会再次犯傻，去做什么实验去抵抗飞驰而来的命运。

昨天晚上脸颊上淌下的绝不只是汗水，更多是程屿霖的眼泪，直到她精疲力尽地熟睡过去，那灼烫的目光依旧一遍遍地在自己的身上趋寻。

程屿霖似乎是看了她一整晚。

她打电话过去，程屿霖倒是很快就接了，他听上去与平常别无二致，说自己现在在公司处理事情。

乔曦念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三十八章

除了这天早上，程屿霖倒是一直没什么异样，他最近越发的粘人了，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贴着乔曦念听她讲一些童年的事。

乔曦念被他缠得有些不堪受扰，只能选了一些她记忆里对程屿霖印象比较深的事情。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屿霖也总是捉着乔曦念的手腕，一副一分钟都离不开的样子。

乔曦念只好摸摸他的脸，手指又顺着下巴滑落到胸口，她似乎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痕迹，正想仔细感受一下，程屿霖却迅速躲开了。

“是疤吗？”

程屿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很多，乔曦念眼眶发红，以为那块地方还没恢复好。

程屿霖看不得她难过，握着手腕亲了亲，掀起衣服来。

他的皮肤白皙，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是时常健身的人。

肚腹和胸膛上确实是留了许多疤痕，但是不明显。

最惹人注目的，还是胸口靠近心脏的那个位置，还在发红的白色纹身。

上面是乔曦念的名字。

“我把你纹在心上，”程屿霖低声道，“本来想等好全了再告诉你。”

纹身师告诉他，来纹别人名字的人大多数都会后悔。

可程屿霖不觉得。

或者说，如果以后他真的会忘记乔曦念，他就要让自己后悔，这是一种醒目的惩罚，只要照照镜子，就会提醒他。

你把自己最爱的人忘记了，你找不到她了。

乔曦念没有想到他会做到这种程度，可昏暗的房间里，程屿霖的眸光温暖坚定，并没有任何勉强和后悔的意思。

她无声地抱紧对方，似乎就能从这个动作中汲取到力量。

……

谢小秋的休假申请总算批下来了，从国外回来的那一天，她没有通知程屿霖，只发消息给了乔曦念。

在机场两人相拥的时候，千言万语皆消失殆尽。

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大家都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

乔曦念看着明显要比从前自信开朗得多的谢小秋，忍不住感慨道：“或许那边更适合你吧？不要想着回来报答我。”

谢小秋笑着说：“我到时候会靠自己的努力拿到乔氏的入职申请，乔小姐等我的好消息哦。”

如果对几个月前的乔曦念说，她交到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会是谢小秋，绝对是她不可能相信的事情。

谢小秋这次回国只是匆匆回来，向乔曦念表达自己的歉意。

她还要继续在外面上学，所以只是短暂的呆了几天又回去了。

在离开之前，她向始终愁容满面的乔曦念提出建议。

“或许从前那段记忆变得模糊不堪是一种好事呢？难道你们不想完完整整地，仅仅拥有着彼此，谈一段纯粹的恋爱吗？”

“我们都只是你们生命的过客。”

第三十九章

两年后。

程氏集团的商会在元旦假期的前一天召开，今年是个寒冬，公司却营造出很好的创收。

站在红色舞台上的，是难得露面的程总。

他的模样清贵而俊秀，引得员工一阵欢呼声，半晌才安静下来，等待程屿霖的致辞。

“很高兴又是一年年末，能和诸位再次在这个地方相见，感谢你们为公司的辛苦付出，希望从今往后，我们可以一起走向更好的未来。”

“今天的年会除了我，还有乔氏集团的总经理为我们带来致辞。”

其实有不少人认识这位总经理。

她是之前程屿霖的助理，后面跳槽到了乔氏做出了一番事业，同时乔氏和程氏也建立起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员工并不关心，他们只是认真地看着舞台上那个和两年前截然不同的女孩。

谢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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