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的话在耳畔一遍遍响着,突然,陈清雾感觉到有一只大掌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头顶。 她回神就看到父亲已经睁眼:“心心,别哭……” 陈清雾眼眶一下就红了:“爸,都怪我,居然没注意到你……” 夏父轻轻摇了摇头:“你忙,不怪你。” 陈清雾忍着眼眶里的泪,紧握着父亲的手:“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一定能! 陈清雾想着,等父亲重新入睡,就立刻开始联系贺砚庭。 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短短一周内,夏父又进行了三次抢救。 陈清雾熬得双眼通红。 这天,夏父刚从抢救室推出来,她就听人说支援临南的医疗队回来了。 陈清雾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贺砚庭的办公室。 “贺砚庭!”1 贺砚庭背包还没放下,一回头就看到陈清雾熬得通红的双眼。 陈清雾把父亲的病例摆在他面前:“国内外只有你有成功手术经验,拜托你,救救我爸。” 她姿态放得极低,满眼希冀地看着贺砚庭。 可贺砚庭只是扫了眼,就沉声拒绝:“这手术,我不做。” 这一刻,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陈清雾呆呆的看着贺砚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对上男人淡漠的眼,她像被刺到了般,无比清醒:“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明明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为什么会拒绝得这样果断。 陈清雾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我知道因为六年前的事你讨厌我,可那是我爸!那是一条人命!贺砚庭,你救救他好不好?” “只要你救我爸,我……我可以辞职,我可以离开京阳不碍你的眼,我求求你……” “我说了,我不接。”贺砚庭蹙紧的眉心里全是不耐,“你听不懂吗?” 声音里凛冽的寒意刺得陈清雾浑身一抖。 她怔怔看着这个自己放在心里六年都放不下的男人,声音沙哑:“因为是我爸,所以你才不愿意接的吗?” 贺砚庭没有回答。 也没否认…… 陈清雾双手颓然下垂,连日来一直强撑的情绪也几近崩溃。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贺砚庭,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真相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你到底还想我怎样?” 她一句接一句的问着,没有嘶喊,声音那么低哑,却藏不住其中的颤抖。 贺砚庭眼底闪过抹什么,刚要开口。 就听陈清雾说:“贺砚庭,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我们没在一起过该多好?” 只做个普通同学,那她是不是就不用被这段感情折磨六年。 她父亲也不会躺在病床上,被拒绝救治! 陈清雾眼里的后悔如针刺进贺砚庭的眼,他烦躁的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 “陈清雾,你……”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夏主任,您快来!您父亲不行了!” 陈清雾脸色霎时惨白,她转身就朝病房跑。 爸,您千万不能有事! 我就您一个亲人了!您不能扔下我! 老天,我求求你了,保佑我爸一定要挺过来! 陈清雾内心祈求着。 可上天好像没听见。 陈清雾到时,只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上衣扣子被解开,无论同事们怎么用除颤仪试图唤醒他,旁边的机器上,始终都是一条没有生息的直线。 这一秒,仿佛被无限拉长。 恍惚中,她看到同事放下除颤仪,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抢救无效,患者死亡。” 第10章 陈清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下死亡通知的。 拿到父亲的骨灰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看到贺砚庭。 他一身黑衣站在门口,看起来有话要说。 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 冷风吹来,陈清雾抱紧了父亲的骨灰盒,也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目不斜视从贺砚庭的身边擦肩而过。 “陈清雾。” 听着贺砚庭的声音,陈清雾却没有停下。 …… 大兴寺里,陈清雾跪在蒲团上,看着僧人们为父亲做法事。 香雾缥缈。 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懂了那些笃信鬼神的人,明知不可能,却仍想留有丝希望。 直到法事结束,僧人退去。 陈清雾仰头望着拈花一笑的佛陀,之前她就是在这里遇到的未来的自己。 “你在吗?” 她轻声问着。 然而,大殿中空空荡荡,灵魂没有出现。 都走了啊。 贺砚庭,父亲,29岁自己的灵魂…… 只剩下自己一个。 像是在支撑不住,陈清雾佝偻了背脊,头叩在冰冷的青砖上,滚烫的泪砸了下来。0 她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仿佛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一次性流完。 而大殿外。 从殡仪馆一直跟来的贺砚庭就站在朱红的柱子后,沉默的看着她颤抖的身体。 他眼中是重逢以来,陈清雾从没见过的复杂。 这时,手机震动了声。 贺砚庭垂眸看了眼,是苏晓雪发来的消息:“伯母让我们回家吃饭,我说你有手术,推掉了。” “陈清雾怎么样了?拒绝她父亲手术的原因。你跟她解释清楚了吗?” 贺砚庭没有回,按灭手机后,又重新看向陈清雾。 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不久,陈清雾也慢慢平复了起来。 她抹掉脸上的泪,正视着佛祖,内心似乎在挣扎些什么。 但很快,她眼神慢慢坚定了下来,随后起身,离开了大兴寺。 胆小也好,懦弱也罢。 陈清雾不想在京阳待下去了。 她处理好父亲留下的房产,递交了辞职信后,坐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而另一边,京阳市第一医院。 贺砚庭刚换完白大褂从更衣室出来,就看到保洁阿姨在拆陈清雾办公室门上的名牌。 他微微蹙眉,走上前:“拆这个干吗?” 见到贺砚庭,保洁阿姨笑着回:“夏主任辞职了啊,可不得换喽!” 陈清雾……辞职?! 贺砚庭脑袋轰了一下,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挂上慌乱和无措。 “什么时候的事?她说去哪儿了吗?” 保洁阿姨吓了一跳,连忙回:“没说啊。江主任,怎么了?” 贺砚庭没心思回答,转身就往院长办公室走。 他知道夏父的死给了陈清雾很大打击,所以他决定给她些时间缓和好,再来把一切说清楚。 却唯独没想过,陈清雾会直接离开! …… 而此时,陈清雾正在万米高空之上。 她最近有些失眠,特意带了褪黑素飞机上吃。 睡得迷迷糊糊间,只感觉到机身在剧烈地摇晃,整个机舱内充斥着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紧接着,飞机猛地下坠! 陈清雾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头重重磕在金属铁板上,直接失去了意识,坠入了无边黑暗。 等再醒来,陈清雾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软的好像刚刚经历的飞机失事只是一场噩梦。 她茫然坐起身,却在看到身旁贺砚庭沉睡的脸后,彻底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跟贺砚庭睡在同一张床上? 陈清雾想不出答案,跳下床拿过手机就想离开。 可手机屏幕亮起的那刻,她顿时怔愣在原地。 上面的日期显示【2027年3月1日】。 陈清雾攥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震惊无措! 她竟来到了三年后?! 现在的自己正好29岁,和大兴寺遇到的灵魂处在同一个年纪。 第11章 贺砚庭还在熟睡,陈清雾轻手轻脚想要起床。 身旁的男人伸手揽住她,嗓音沙哑:“再睡会。” 陈清雾就这么被他抱进了怀里。 男人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的头顶,耳旁是他有力的心跳声。 陈清雾还记得贺砚庭拒绝手术时的冷淡,如今的状况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贺砚庭感觉到怀中人的战栗,手臂微微收紧,鼻音浓重:“冷吗?” “不冷,我想喝水。”陈清雾随意找了个借口,就要挣脱他的怀抱起身。 哪知贺砚庭立刻收回手,率先下了床,倒了杯水送到了她嘴边。 这是什么情况? 陈清雾愣愣地接过水杯。 这个人真的是贺砚庭吗?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头发柔顺地搭在额前,睡眼惺忪。 显得格外温柔。 看到陈清雾呆呆的样子,贺砚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话语中笑意明显:“怎么了?一大早就发呆。” 陈清雾低头喝水,敛眸盖住眼中情绪:“没事,做了个噩梦。” 这话应付住了贺砚庭,他没再追问,转身走了出去。6 陈清雾这才有空好好打量周围环境,这里不是自己家,看这极简的装潢风格,这里应该是贺砚庭的家。 她下床,走进卫生间。 情侣牙刷映入眼帘,陈清雾犹豫着拿起了粉色的那一支。 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贺砚庭一边摘下身上的围裙,一边往房间走去:“有急症患者,我先去医院,你自己慢慢吃了再来。” 他很快洗漱完换好了衣服,戴上了那副金丝眼镜,这幅样子才让陈清雾觉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的确是贺砚庭本人。 门被轻轻关上。 房子里只剩了陈清雾一个人,她仍然有些恍惚。 陈清雾摸着刚刚被贺砚庭轻轻亲过的脸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脑海中空白的这一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现在的她和贺砚庭,究竟是什么关系? 陈清雾将脑子里的疑问暂且放下,收拾好情绪来到了医院。 她得找张笑笑问问。 医院里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见到她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夏主任早。” 陈清雾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一一回复。 “早。” 办公室还是原来那个,她现在仍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