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个长情的,万一还忘不了时清虹……” 她这么一提点,老夫人顿时一个激灵,想起莫苍和时清虹的过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她拍了拍吴嬷嬷的手:“还是你想的周到,就按你说的办!” 门外,小厮和丫鬟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不由跪了一地,因着莫苍冷冽的神情,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他们就是再没有眼力见,也知道王爷此刻有多生气,如今的沉默,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 有跟吴嬷嬷要好的下人心里暗暗叫苦。 看眼下这般……可莫要牵连到无辜之人才好。 等吴嬷嬷哄好老夫人,走出来之后,对上的便是莫苍泛冷的黑眸。 她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王……王爷!” 第33章 梧桐苑里那颗梧桐被风吹的发出沙沙的声音。 莫苍垂眸看着吴嬷嬷,眼神寒凉的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他缓缓开口:“影卫。”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在院中。 下人们的头低的更低,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触莫苍的霉头。 莫苍吩咐道:“将她压入暗牢,把她的来历给我好好查一遍,本王要知道,她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影卫一扬手,立刻有侍卫上前压住了吴嬷嬷。 吴嬷嬷浑身瘫软却仍是不愿意走,她竟回头朝屋内喊道:“老夫人!救我!” 莫苍眼底闪过一丝真切的杀意,但他没说话,也没动。 影卫也就停在了那里。 不一会,老夫人便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看见眼前这一幕时,不由愣住,随即不满开口:“苍儿,你这是做什么?” 莫苍看着眼前的母亲,心里想的却是,当年父亲早亡后,是她一手将自己拉扯大的,寒冬腊月的,是她求着同乡去大户人家帮厨,烈日炎炎下,她在码头跟一群壮年男子扛包…… 是以,莫苍出人头地之后,誓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可为什么,富贵之后却不是好日子,而是将他曾遭受苦难的母亲变成了一个将苦难施加旁人的存在? 莫苍闭了闭眼,狠狠压下心底的怒意和不解,他淡淡开口:“母亲,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老夫人心里一震,看着莫苍,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被压住的吴嬷嬷,唇瓣噏动两下,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开口:“听见了就听见了,弄的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莫苍攥紧了手。 他冷冷吩咐:“将人带下去。” 老夫人想拦,可对上莫苍冰冷的眼tຊ神,她终究是心生惧意。 等影卫离开后,莫苍挥退下人,自顾自的走进了房间。 老夫人紧了紧手,也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 莫苍坐在那里,看着老夫人像是做错了事情的表情,心下一刺,他压下这种感觉,才缓声开口:“母亲,儿子想知道,你到底不满清虹什么?” 老夫人一怔,随即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她让你没有子嗣,这还不够吗?苍儿,你知道的,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今日,若是南曜王府无后,娘就是死了去了下面,也没有颜面见你爹的。” 莫苍却摇头:“不,我是指,在清虹没有被诊断出无嗣之前,您也曾处处为难她。” 老夫人一哽,突然有些失语。 她身为长辈,却见不得时清虹那般大张旗鼓的嫁进王府?她看不惯时清虹受尽了宠爱,还有着公主的身份,若不是嫁进王府,她见了时清虹只有行礼的份? 还是……受尽半生苦难,她也想试试人上人的滋味? 这里的每一句,都不是能摊在明面上说出来的话。 也是不能让自己儿子知道的话。 老夫人别开眼:“苍儿,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你已经跟时清虹和离了,娘会再为你物色一个能执掌王府中馈的好妻子。” 老夫人想的很简单,如今的南曜王府如日中天,想嫁进来的女子更是只多不少,她总能挑到一个满意的。 可莫苍却沉沉开口:“母亲,从今以后,儿子的事情无需你插手。” 第34章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打碎了老夫人的美梦。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莫苍,气的声音都发抖:“苍儿,你这是要忤逆为娘?” 忤逆两个字,将莫苍心底最后一丝温情也敲散。 他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晰的意识到,他的母亲,不再是从前那个疼他爱他的人了,而是遭受权力侵蚀过后的,面目全非的,他的娘亲。 莫苍扯了扯嘴角:“母亲,您还记得从前在村里住着的时候,您是如何跟我说的吗?” “您说,祖母对你不慈,若我日后有了媳妇,您定会跟她好好相处。” “您说,您这辈子受过的苦太多了,等我有出息了,就都是好日子。” “可是如今,您看看这王府,除了雕梁画栋,可有半分温情?” “您看看儿子身边,除了只知道听从号令的下人,可有半个能说真心话的人?” 莫苍只觉得每说出一个字都如此艰难,他笑了,可那笑声里却充满了苍凉。 “母亲,您说要为儿子物色更好的妻子人选,可您可知,时清虹在儿子心里就是最好的。” 莫苍站起身来,又缓缓跪倒在地。 “母亲,恕儿子不孝,娶妻一事,儿子不能听您的。” “儿子心里,唯有时清虹一人,若没有,那此生不娶,也不是不可以。” 老夫人将拐杖重重一跺。 “莫苍,你反了天了!为了一个女子,就为了一个女子!” 莫苍没抬头,听着这种时刻母亲仍是责怪,他心里柔软的某处,突然就硬了下来。 “母亲,若您要说我忤逆,便尽管去说,大赵以孝道为重,儿子确实不孝,为此丢了爵位也是罪有应得。” “但儿子绝不会让母亲再插手前院后宅的任何事!” 莫苍站起身来,眼神复杂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径直转身离开。 前方是暗夜沉沉,身后,是他生身母亲的怒骂。 可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梧桐苑,走出了王府,站在了他给时清虹准备的那个院子前。 多可笑,在这种时刻,他想要看见的,还是时清虹。 哪怕明知道她此刻并不想见他。 莫苍没有敲门,就这么靠在墙边,听着一墙之隔的院内传出一些细微的说话声。 有时清虹的,也有那个丫鬟的,好像是叫欢欢? 她们的声音充斥着明快和张扬,像极了他初次见到时清虹的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入宫面圣,那时他身上已军功累累。 偌大的皇宫走的他晕头转向,等他回过神来,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一抬眼就看见站在幽静小道上朝自己微笑的时清虹。 “这位……将军,你是不是迷路了?” 他本来紧张的心更加紧张,张嘴就是反问:“你如何知道?” 时清虹一笑,唇边陷下去两个小梨涡,她指着某处开口。 “这是冷宫,也是后宫,若是将军不希望陛下等下怪罪下来,可要快点离开。” 眼看着她要走,年轻气盛的莫苍喊住她。 “姑娘叫什么名字?我下次来还能看到你吗?” 小姑娘就站在那条小道上朝他笑。 “我叫时清虹,日后能不能相见,要看缘分。” 她说着,歪了歪头:“不过,你找我做什么呢?” “莫苍,你来做什么呢?” 时光重重穿梭至今,当初的小姑娘已然不再天真烂漫,站在他面前,如同当年那般歪着头看自己。 莫苍不知道时清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又看了多久。 只是听到这句话后,他心脏猛然酸涩。 他下意识抱住眼前人。 “清虹,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般对你,我们不和离了好不好?” “我愿意再次八抬大轿的娶你,你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好不好?” 第35章 当年幽静的小道和今日幽静的院落外,仿佛重叠在一起。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时清虹骤然被他拥入怀中,不由一愣。 再听到他带着痛意和悔恨的声音,心下却是一片平静。 她没有伸手去抱莫苍,但也没有推开他,就这么静静站在那里,让他抱着。 直到莫苍抱着她的力道小了些,她才轻声开口:“可以放开我了吗?” 声音冷的不像话,让莫苍沸腾的情绪骤然停滞。 紧接着,时清虹问了一句让他心颤的话。 “你也回来了是吗?什么时候?” 莫苍松了手,黑眸紧紧的锁住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可惜,如今的时清虹,让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莫苍按了按太阳穴,低声道:“既然你知道我回来了,便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