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秋噎住,看着陆泽川淡漠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问得荒唐。 陆泽川身为北海医院最年轻有为的脑科医生,这次代表医院面向国际发展开学术交流,他怎会允许自己出错? 眼见陆泽川要进侧卧,秦含秋有些迟疑地叫住他。 “关于离婚的事情,我们能再谈谈吗?” 陆泽川关门的手一顿,抬眸扫了她一眼。 “一没财产纠纷,二没孩子抚养权问题,还要谈什么?”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寡淡。 秦含秋的心一阵涩痛,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几分。 六年婚姻,一朝崩盘,陆泽川连商讨的机会都不愿给她,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这些年的感情,都不算数了么? 秦含秋眼底的闪过一丝苦涩,轻声问道:“月中是我妈的忌日,你陪我再回老家看望她一次,好不好?” 陆泽川微微蹙眉,沉默片刻后回道:“月中我要下乡义诊,为期一月。” 秦含秋愣住,一时间未尽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头。 “你明知道……” 陆泽川打断了她:“早点分开,也就不用在你妈坟前演戏了。” 明明是平淡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却如钝刀狠狠割过秦含秋的心扉。 她默默地攥紧手指:“是我想多了。” 相恋三年,结婚六年,整整九年的感情,到底是从哪一年开始,成了漫不经心的存在。 这夜,陆泽川跟以往一般睡在侧卧,秦含秋则独守空房。 天亮,秦含秋如常起床准备早餐。 陆泽川一直都有胃病,她特意熬了养胃的小米粥。 这才刚刚摆碗筷,就看见一身白衫的陆泽川径直走到了玄关处,看都没往餐桌上看一眼。 “泽川,空腹上班对胃不好……” 她的话还在嘴里,门已砰然关上。 秦含秋僵在原地,一时间五味杂陈。 突然,她心口传来一阵悸痛,端着碗筷的手突然止不住颤抖。 砰! 瓷碗落地碎裂,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秦含秋弓着身子蜷缩着蹲下,涌着痛意的眼眸逐渐变得浑浊迷离。 她竭力保持着清醒,跌跌撞撞从药箱中翻找出一个维生素瓶,干咽几颗白色药片。 良久,她打开手机音频,开启录音模式。 “今天是2021年5月2号,我和陆先生的婚姻还剩最后十天18小时37分20秒。” “也是我确诊阿尔茨海默病的第二十二天……” 第二章她来进修 早晨九点。 秦含秋到了医院,换上了护士服,准备开始工作。 以前她是手术室主刀医生的黄金搭档,自从身体出现异常状况后,她便回药剂科做了个普通护士。 “秦含秋,脑肿瘤科需要碘伏消毒水,你送过去吧。”护士长陆洋对秦含秋吩咐道。 秦含秋应声,推着车往电梯方向走。 走廊墙面高挂的荣光栏上,为首的主任医生栏里贴着陆泽川身着白大褂的照片,看得秦含秋有些出神。 陆泽川总是这样,不管是当年在医学院,还是如今在北海医院,都是众星捧月的佼佼者。 电梯打开,秦含秋推着车正要走进去,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电梯里。 她抬眸正要打招呼,看到陆泽川身边的白欣妍后不由得一愣。 白欣妍是她们大学时的校友,毕业后回了她老家的医院工作。 “陆大医生,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不见不散。” 白欣妍对陆泽川笑着说道,眼眸明媚。 她没有认出戴着口罩的秦含秋,只随意扫了一眼便走了出去。 秦含秋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电梯。 “这些是给你们科室的药。”她对陆泽川说道。 陆泽川低头看着手中的病例夹,眼皮都没抬:“嗯。”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秦含秋看着他的侧颜,忍不住问道:“白欣妍……来你们科室了?” 陆泽川合上病历夹,嗓音清冷:“她来进修。” 言简意赅,让她无话可接。 电梯门开,陆泽川率先迈着长腿走出去,秦含秋扶着推车缓缓跟在后面。 跟这边的护士交接完工作,秦含秋深深的看了眼陆泽川的诊室,默默回了自己的岗位。 转眼到了下班的时间,秦含秋和同事道别后正往外走。 天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在炎热的仲夏天显得愈发沉闷。 她突然想起陆泽川今天出门没有带伞,便拿着伞准备去他诊室。 手机震动两声,传来了陆泽川的短信。 “今天我不回去。” 秦含秋呼吸一滞,手中的伞宛如烙铁般灼烧。 隔了一会儿,她回了信息:“好,你胃不好,记得吃饭。” 消息发过去,如石沉大海,再无一丝回应。 秦含秋怔怔地站在走廊上,看着越下越大的雨。 白欣妍在电梯间说过的话和陆泽川刚才的短信内容,不可遏制地在她耳畔交替回旋,刺得她神经一痛一痛。 突然,一阵电击般的悸痛自太阳穴传来,靠药压制下来的病症几乎就要发作。 秦含秋连连深呼吸调整情绪,然后撑开伞走进雨幕。 到家后,她开始收拾屋子,整理卫生,再做晚餐。 做好后,秦含秋习惯性摆出两幅碗筷在餐桌上,然后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 只是她的视线带着几分茫然,一时间也想不起自己在等什么。 看着餐桌对面的空碗筷,再看到吧台上摆放着的婚纱照,秦含秋终于想起她是在等陆泽川回来一起吃饭。 她将电饭煲盖好保温,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一笔一划写道—— “5月2号晚上7点,我在等陆泽川回来,一起吃晚餐。” 然后,她合上本子,托腮看着墙上的时针和分针一点点转动。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 秦含秋拿起手机拨打陆泽川的电话,长久的嘟声过后,终于被接通。 “你怎么还没回?”她的嗓音带着一丝隐约可见的委屈。 短暂的沉寂后,传来陆泽川不悦的声音:“有意思吗?” “什么?”秦含秋愣住。 “我说我今天不会回来,算了,反正我的话你从来都不放在心上。”陆泽川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含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翻开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