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破落的老楼里,除了他们一家再无其他住户,每当夜晚来临,四周同样低矮的房子漆黑黑一片片,层层叠叠遮住了视线,连远方的高楼灯火都看不到。 每次面对这样的黑暗时,姜媚却无比希望能够跑出去,哪怕融入窗外的黑夜,也无所畏惧。 因为真的让她厌恶与恐惧的,是这个不算家的“家”里,那个无所事事,只会对妻子挥舞拳头,对她施展暴力的畜牲。 忽然,另一边紧闭着的屋里,又响起了一阵猛烈的摔砸声,混合着叫骂与哭喊,让客厅里的姜媚心里一颤。 “真是一个贱婊子啊你!” “当初老子钱多的时候,你巴结我,巴结的不是很起劲吗?现在老子势弱了,你就带着你那个小婊子去找男人是吧?” 继父愤怒的叫骂声伴随着拳头挥舞在肉上的闷响,让姜媚立即站起了身,不顾一切地冲到卧室外,猛地推开了门。 “嘭!” 烂木门狠狠的撞击在墙上,带下一片落灰。 只见她眼前的卧室里,是随处可见的碎裂酒瓶,空气中充斥的酒精味以及浓郁的臭味,唯一一张小床卡在角落,用几块砖头堵住缺了床腿的位置。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瘫倒在床边,露出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眼神惊恐与委屈。 “我没有去找野男人我没有我是想找份工作补贴家里,”姜媚母亲破皮的嘴角一张一合,颤抖地说道:“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一分钱能够供彤彤去上大学了,所以我要靠自己,补贴她的学费,我不想让孩子因为我们,没了前途” 而此时正背对着姜媚,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手里这紧紧攥着一个空酒瓶,挥舞着,朝着女人大骂道: “去尼玛的!” “你这个老婊子就是想带着小婊子跑路!” 喝醉酒的男人一边辱骂着,一边又狠狠将手里的酒瓶砸向女人的脑袋,姜媚满脸惊恐的想要阻止,却根本没有机会。 “哗铛!” 酒瓶碎裂在女人的头颅,破开的裂片四处飞溅,散落在地上。 “呜!” 女人无比痛楚,却又强忍着不发出大声的哀嚎,两手死死地捂住头,一瞬间,酒瓶里的酒掺杂着血液流下,酒精混入伤口,更加疼痛入骨。 “不要!妈!” 姜媚惊呼一声,睁大的眼睛充满了杀气,死死地盯着肥胖的男人。 在母亲带着她来到这个男人家里后,这个名义上的继父,不仅整天无所事事,挥霍着祖辈传下来的家产,每天不是喝酒就是赌博,还动辄对她与母亲打骂不已。 甚至还在年终岁尾的寒冬腊月里,半夜把她和母亲赶出了家门外,不顾死活。 她的身体健康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每况愈下,落下了病根,压抑着的家庭,更是让她的精神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可母亲为了能够带她活下去,总是选择忍气吞声,教着她忍耐。 直到今天,她却再也扼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你给我去死!” 姜媚怒吼着,随手拿起地上的一个空酒瓶子,向着男人冲了过去,她要把自己与母亲这些年遭受的疼痛与屈辱,全部奉还! “彤彤,不要,不要靠近他!” 倒在床边的女人惊恐地叫到,然而姜媚已经挥舞着手中的啤酒瓶到了男人身前,恨不得凿穿他的脑袋。 可瘦弱的她又怎么会敌得过眼前这个肥胖的男人,只见继父狠狠一把格挡开了她的手,拍掉了酒瓶子,如铁钳子般狠狠地掐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颈狠狠的摁倒在地。 “你这个小不要脸的,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现在还要打老子是吧!” 男人嘴上叫骂着,右手毫不留情地扇在了在姜媚的脸上,蒲扇大的巴掌留下了一道透红的掌印。 “哒!” 只是一巴掌,姜媚的嘴角就流出了血迹。 “打了不长记性是吧!” “和你妈一样的小婊子!” “哒!” 又是狠狠一巴掌,让姜媚的半边脸高高肿起。 “上次来替你出头的小子就是你叫来的吧!新账旧账一起算,看今天老子不扇死你!” “哒!哒!哒!” 肥胖的男人猖狂地叫嚣着,不停地用力地挥舞着巴掌,打在姜媚的脸上,留下了一片片青红的痕迹。 姜媚想要奋起反抗,然而体型上的差异却让她根本无力反击。 脸上不断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却比不上内心的屈辱,以及对于母亲的担忧,她努力克制着泪水,哪怕再疼再痛也撅着脸闭着嘴。 就在她精神逐渐变得恍惚的时候,忽然间,耳畔传来了母亲绝望的怒吼。 “你给我放开媚儿!” 姜媚的余光看向了床边那个已经站起身的女人,满是血渍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冰寒无比,通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肥胖男人,狰狞的面目好像亲眼看到孩子被杀死的母狼! “你快给我放开媚儿!” 尖锐嘶哑,不似人声的话语响起,钻进了肥胖男人的耳中,然后醉酒的男人却轻蔑地笑着,毫不在意,头也不回,依旧在不留余力地打着姜媚。 终于,这个几年来一直遭受的男人残暴欺凌,却一直苦苦承受着,毫不反抗的女人,在女儿受到了危险时,母爱,连带着长久以来积攒的怨气,彻底爆发了出来! “给我放开她!” 尖锐到极致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她抄起一个酒瓶子,冲到男人的身后,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 “铛!!” 在男人痛苦的叫声中,酒瓶应声而碎,半边酒瓶子破裂,留下了锥形的锋利切口。 女人动作不停,此刻的她,眼神中通红一片,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后脑勺,不断地用碎裂的酒瓶子或是敲打,或是扎刺,不断地凿开男人的脑壳。 “把我女儿放开!” “把我女儿放开!” “把她放开!” 女人机械地不断叫喊着,剩余的力气全部集中在了不断凿击男人的手上。 不知不觉中,男人早已松开了掐着姜媚的手,浑身失去了力气,最后被女人推倒在一旁。 姜媚惊慌地站起了身,拥抱着女人,嘴里不断地说着:“不要再砸他了,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披头散发的女人终于停止了挥舞着的手,沾满了血腥的半截啤酒瓶坠落在地。 地上不知何时已经流了一大滩鲜血,而此刻一动不动躺在一旁的男人,早已没了呼吸,坑坑洼洼的后脑勺深可见骨,混杂着白色的脑浆。 是啊,他终于死了,她在敲出第一下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杀了他,男人到死也没机会说出一句求饶的话。 可是女人此刻的心里却无比平静,没有恐惧与悲伤,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罪感。 而是一种久违的轻松,好似彻底解脱了。 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愤怒与委屈,终于彻底宣泄了出来。 她不自觉露出了笑脸,但看向女儿的目光,又带上了不舍与痛苦。 她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相应的后果,也自然不会后悔,因为她的女儿,再也不用像她一样承受着地狱般的折磨,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 “妈!咱们快离开这!” 年轻姜媚看了看倒在一旁的男人尸体,心脏跳的越来越快,红肿着的脸上,嘴唇变得苍白,她声音颤抖地说道: “妈!咱们离开这!快走啊!” 她挽住了女人的胳膊,想要拉着对方向门外跑去,可是女人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杵在原地。 “妈!” 姜媚着急的哭了,她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去坐牢,然而满脸鲜血的女人却转过了头,微笑着看着姜媚的脸,缓缓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