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心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宫中的。
她推开长春宫的门。 对上的是裴厌缺冰冷的眼,和被侍卫压在地上的傅昭然。 “肯回来了?”裴厌缺冷冷的问道,凌心嫣没答话。 看着女人这寡淡不辩解的模样,裴厌缺心中怒火迸发:“太医傅昭然协助皇后擅自出宫,赐死。” 最后一个字出口,凌心嫣身子一颤。 “是我威胁太医带我出宫,一人做事一人当,请陛下收回成命。”凌心嫣抬头仰望着站在高处的男人说道。 见她终于愿意开口,却是为别的男人求情,裴厌缺眼神愈发的冷。 他上前一把厄住凌心嫣下巴:“才打入冷宫几天,就耐不住另寻新欢了?你就这么贱吗?” 凌心嫣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刺耳又叫人心酸。 裴厌缺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而后狠狠的将人甩在地上。 凌心嫣倒地之后,身子软绵绵的,一时间竟没力气爬起来。 裴厌缺察觉不对,连忙扶起凌心嫣。 却见女人嘴角不断溢出丝丝血迹,心中顿时一慌。 凌心嫣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轻声道:“七年,我信你爱你,然后你爱上另一个女人,为了她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忘了我的生辰,原来现在连最后的信任都没了……” 裴厌缺心里一颤,急急的打断她说道:“朕从未想过立她为后。” 凌心嫣凄凉一笑:“这些年,凌家为你出生入死。为了你的江山。我爹,大哥,二哥死无全尸,你竟还动手害死我三哥四哥……” 裴厌缺心虚又慌乱,厉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凌心嫣平静的说:“这一世,是我看错了人,来世,就愿你我不复相见。” 说罢,她推开裴厌缺慢慢起身。 她嘴角的血迹越流越多,却没有回头再看裴厌缺一眼,就一步步走进了长春宫…… 裴厌缺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莫名抽痛。 想要抓住她,却连脚步都迈不开。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凌心嫣点燃一片火光。 她身着雪白素服,将曾经与裴厌缺有关的物品一样样都丢进了炭盆里。 最后丢进去的是那个她亲手做的荷包。 她恍惚想起,从沈娆入宫后,裴厌缺便再也没戴过她亲手缝制的荷包。 原来有的事情,早从一开始就已经那么明显。 傻的人是她,有眼无珠。 直到所有东西烧的看不出本来面目,凌心嫣才起身。 她拿起一个灵牌,上刻着凌家所有死去的人的名字,朝外走去。 大雪纷飞,凌心嫣一步步走上宫墙,喃喃道:“凌家儿女清清白白的来,便要清清白白地走,爹,娘,女儿来尽孝了。” 坤眠宫内,沈娆抱着襁褓中的孩儿对裴厌缺笑道:“陛下,您看他多像你,希望他长大后也能像陛下一样励精图治……” 言下之意,隐隐有这孩子已然是太子的意味。 裴厌缺看她一眼,沉声道:“朕给你这个孩子,是因为太医诊断出皇后无法生育,你得到的够多了,就别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沈娆猛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裴厌缺。 这时,一个小太监飞奔而来跪倒到门口,声音尖利:“陛下…不…不好了,皇后娘娘她爬上了宣武门的宫墙!” 还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厌缺的身影已经冲了出去。 凌心嫣,你到底要干什么! 裴厌缺飞奔在那条凌心嫣曾跑过的长长宫廊。 他从来不知道这条出宫的路是那么长…… 长到他冲到了宣武门前,什么都来不及做。 “心嫣!”裴厌缺仓皇大喊。 宫墙上,那道雪白的身影似乎遥遥望了他一眼。 从他的眼前划过,重重的掉在地上—— “嘭!” 是雪,还是血? 灼伤了裴厌缺的眼,整个世界只余下一片猩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