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气息吹在耳朵上,他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近了,她缩着脖子躲避,心有余悸地说:“你确定今晚不会有事?” “确定。麓麓,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提起这个事,她还是会不好意思,转头看向船另一侧,悄悄地点了头。他欣喜若狂,搂紧了她,再次说悄悄话:“这船太慢了,我想驮着你游回去。” 她趴在他肩膀上笑,前面有人多次扭头来看。他大声对人家说:“你别看了,这是我老婆!” 她笑得停不下来,直到听见他的手机tຊ铃声又响起了。 他看一眼,小声说:“是我妈。我先接一下。” “好。” “妈,今天是麓麓生日,我在这边陪她过生日。” 张晓丹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走,当没听见“生日”,只说:“我喘不来气,你赶快回来。” “保姆不在吗?你先吸氧,我马上打120。” “不用!我叫你先回来,你还听我的话吗?” 卫凯旋听明白了,压下焦灼,向她请求:“妈,如果你身体状况还好,可不可以放我半天假?” “卫凯旋!你们是不是嫌我碍眼,盼着我早点死啊?” 元麓拽拽他,朝他摇头。 “知道了。”卫凯旋挂断电话,对着江面,无奈地长吐了一口气,然后转回头,很惭愧地说,“对不起,麓麓,我……” “别往心里去,久病的人,身体受苦,心理上的需求会变高,你多关心她,她才好得快。我们一起过去吧,反正现在还早。” 卫凯旋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垂头说:“我不怕她对我生气,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委屈。” “没事的。” 锁车的时候,他见她走了神,以为是在看车,马上解释:“是逸璞的车,上次过生日那个朋友。” 也是纵容卫思恬的人。 她记得那声音,也记得这人说话的口气,她不认同那样的做法,但是…… 算了,以后再说,他已经这么难了。 她决定隐瞒,他反而想多说一说:“不知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前我们两家是邻居,他爸妈做灯具生意赚了钱,就搬走了。小时候我在游泳池救了他一次,他就一直跟我们混,总是说要报救命之恩。他有钱是他的事,我不想收他的好处,找他借几次车,让他心里舒服点。” “好。” “他只是贪玩了点,人很不错的。” 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相信他有分辨能力,也尊重他的交友权,所以只点头,不评价。 张晓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因此一听到门锁响,就迫不及待埋怨:“你一天到晚守着那大千金,哪里还记得家里有个可怜的妈?” “妈!” 张晓丹故意不看那边,脸对着阳台说气话:“你要是想跪着做上门女婿,那你去,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反正我就是饿死,也坚决不要饭!” “妈!你能不能别说了!人家对我们这么好……” “好?真要是对我们好,怎么不叫她爸把你姐姐的工作解决好。我住院,她捡别人不要的剩菜拿来给我吃,这是把我们当叫花子看待……” “妈!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吗?单位是国家的,又不是个人的,麓麓都是自己找工作,郡姐的事,我们自己想办法就行了,怎么能为难元叔叔……你这些话,太过分了!” “你看你,心全跑她们家去了,她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妈!” 元麓转身往下走,卫凯旋焦急地追上去,慌忙解释:“麓麓,麓麓,我妈病糊涂了,麓麓,对不起,麓麓……” 元麓已经找回理智,在楼道拐角停住,转身,勉强笑笑,小声解释:“是客人预定又放弃的菜品,在我打包前,盖都没掀过。是我考虑不周全,既然阿姨介意,你代我道个歉吧。” 卫凯旋心疼不已,一把抱住她,愧疚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是我妈钻牛角尖,这事肯定是她不对。麓麓,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做好,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对不起。你跟我上去吧,我现在就跟她讲清楚。” 偏见一旦形成,很难消除,怪她不该多此一举。 元麓悄悄地叹气,突然理解他为什么不提婚事,这样也好。她推推他,带着笑,温柔地说:“我跟你说过的,我只在意你,这些话,我听过就忘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没什么意义。她心情不好,你留下陪她吧。这些事不重要,不要再提了。她为你付出了很多,别伤她的心。” “麓麓,我……你抽我吧?” 她抽出被他抓走的手,帮他擦了眼泪,又在他衣服上蹭掉。 他怔怔地望着她,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她噗嗤一笑,说:“干嘛呢?跟个孩子一样。快上去吧,保姆好像不在,别让她一个人。我有点累了,先回家休息。你放心,我叫滴滴,车牌号发你。” 卫凯旋舍不得,也不安心,但上面确实传来了张晓丹的哭叫。 元麓推了他一把,小跑着下楼。他在楼上喊她名字,她仰头回应:“快回去吧。” 夏天的夜,依然是憋闷的。她走出楼道,回头往上看了一眼。 二三四五楼都开着窗,隐隐听得到上边有说话声,但听不清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不是他们。 她走出巷子,望着路边理发店旋转的彩灯,莫名其妙对它说:“生日快乐。” 这时候回去,爸妈肯定要担心。她联系了朋友肖慕,重新买了个小蛋糕,打车去她家借住。 元家爸妈为了让女儿方便,在医大附近买了公寓。肖慕的爸妈也是这想法,虽然两人同系不同级,同栋不同层,照样混成了好朋友。 肖慕知道她不喜欢过生日,所以今天没去打扰,没想到她竟然找上门来了。 “出什么事了?” 寸蛋糕两人各占一边,直接挖着吃。 元麓连吃了两勺,沮丧地说:“我太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了。” “没分手吧?” 元麓摇头,选择性地说:“不是不是,他太忙了,所以今天没约。我是说工作上,经常被人投诉,领导警告我两次了。” “不是吧,就你这脾气,还能得罪人?换我还差不多。我跟你说,今天我就被投诉了,说我递单子的时候不够热情,没有微笑。我去,我是拿药的,又不是来卖笑的,戴着口罩,笑个屁啊。这是医院,到处是疾苦,我要是笑了,估计还得被投诉。唉!一天下来最少一两百人,哪来的热情续航?我就这几十斤,真不够烧的。” 元麓挖了表层的半颗草莓喂过去,肖慕张嘴吃了,叹着气说:“上个月有个家属真把我气死了,我跟他核对患者名字,我问是不是高才多,他说不是的。我又查了一遍卡号,就这名字,才华的才,多少的多,这么简单的字,不存在叫错,叫号机也是这么喊的。他递的卡和单子也对得上,可他总说不对,一定要叫领导。搞半天才知道,他们那多和都不分,用普通话也一律叫‘dou’。他非说他爸叫高才都,是我不讲礼貌,没有把名字叫对,怪我瞧不起人,所以他才不肯领东西。” 元麓心疼她,但是“多都”梗太有意思了,隔着几口蛋糕还想笑。 笑一笑,心情畅快了不少。 肖慕又说起了医院的八卦:“肛肠科真是奇葩多,上次有个狼人半夜挂急诊,说是不小心坐到仙人掌上了。” 她很猥琐地笑了一阵,拿起可乐灌了一大口,喝完才说:“是像猴子尾巴的品种,听她们说,因为比较嫩,刺还没长到扎人的程度,怕弄不进去,打湿冷冻再……可那毕竟是仙人掌啊……我真是服了。” 元麓听得不好意思,起身去洗手。 肖慕跟过来说:“对了,方怀洲要跟我分手,我同意了。” “啊?怎么回事?” “聊不来了,他去年搞得还不错,七七八八加起来,到手四十多万。飘起来了,到二手店搞了只金劳,还说要努力搞钱买毕业款彩虹迪。我特意去查了一下,那玩意要300个W,他一个搞金融的,反而算不清楚账,不买房,要倾家荡产买个招贼的玩意。我问他知不知道九几年那个剁手抢金镯子的案子,他就骂我神经病。中间有十几天没联系,上个星期天发微信说要分手,我说行。他还有些东西在这里,正在考虑是垃圾箱还是发快递。唉,我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说,我妈太激动,到处说了一圈,说我年底就嫁出去。哦豁,现在嫁个毛啊。” 朋友也有烦心事,她那些鸡毛蒜皮,不好拿出来说了。 “早点说清楚吧。” “欸,你怎么不劝和?” “他这态度,不值得。” “还是你明白,我姐叫我找上门去问清楚,能挽回就挽回,不能就要钱。说是不能分得不明不白,要算青春损失费。笑死我了,男女平等,他睡我,我也睡了他,老实说,他长得比我好,找这样式的鸭子,收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