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佩兰拽紧汗巾捂住口鼻,起身就往外逃。 “呼——嘭!” 火焰窜得比人还高,不断有断裂的焦木砸下,浓烟呛喉又模糊视线,她只走了几米,手脚已经被烫得发抖。 “咳——咳咳!” 模糊间,她隐约见到陆战骁。 刚要冲过去,却看见一个身影冲出去保住陆战骁:“战骁哥,你终于来救我了,你快带我出去,我好怕……” 是唐俏儿。 眼见陆战骁抱着人就要走,生死之际,她下意识大喊:“陆战骁!” “我在这里!别走!” 男人没有回头。 “陆云——” “嘭!” 唐佩兰被着火的断木击中,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左腿钻心的疼,火焰也一阵阵靠近! “不!” 重生一次,难道就这么死了? 她不甘心。 咬着牙,她忍着撕裂的疼,拼尽力气推着断木,可就在快要推开时,头顶忽然传来声音—— “咔嚓!” 她抬头—— 只见天花板上的横梁,冲着她的头径直砸下! 第5章 “嘭!” 剧痛之下,唐佩兰彻底陷入黑暗。 昏沉间,记忆陷入混乱,她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 风和日丽,全军文艺汇演的节目上,她一曲冰上芭蕾,引得台下所有观众的喝彩,陆战骁就这样抱着花上台,冲她单膝跪下—— “唐佩兰同志,我喜欢你很久了,想和你一起守护家园,你愿意跟我组建家庭吗?我会像忠于祖国一样忠于你,会保护你直到死去,永远不叫你受委屈。” 在全军的祝福下,他们在一起了。 可后来—— 男人却把唐俏儿挡在身后,神经疲惫又冷酷:“唐佩兰,我们不合适,离婚吧。” 是不合适……还是不喜欢了? 心很痛,眼睛很痛,她还像被裹在一个茧里,到处都是刺,难以呼吸。 她在黑暗中挣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得睁眼醒来,却发现自己在医院。 一旁,陆战骁正好给她的左腿上药。 药水刺激,她疼得本能抽搐,却拽紧床单没吭一声。 她的动静惹得陆战骁抬头,四目相对,男人脸上浮现喜色:“昏迷三天,你终于醒了。” 夜深寂静,他的话显得格外真诚。 他双眼都是红血丝,下巴冒出了胡渣,人虽然依旧俊朗,却遮不住疲惫。 这样的关切和在意,就好像他依旧如热恋那样深爱着她。 可她脑海里,却满是他抱着唐俏儿走出火海,头也不回的身影。 她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可一动,后背,四肢骤然一紧,像是被刺刀狠狠刮过,她死死咬住唇,才止住呻吟。 陆战骁忙放下药,上前扶着她:“不要乱动,你的伤还没好。” 凝着女人苍白几近透明的脸,他不由软下语调:“你不是最怕疼,怎么忍着不吭声?” 唐佩兰呼吸一顿,睫毛微颤。 因为她知道,不会一直有人心疼她。 她得学会忍耐。 但口中却回:“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我是兵,不过被砸了两下,没有那么脆弱。” 话落,陆战骁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我们是夫妻,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唐佩兰抬头,男人眼中的谴责那样明显,像是真的不理解她为什么糟蹋他的好心。 可他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是她错了的样子呢? 她推开他,盯着他的眼,忽得问:“好,那我问你,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吗?” 陆战骁脸色一僵,沉默了一瞬才说:“是医务兵救得你。” 意料之中,但唐佩兰的心还是抽痛一刹。 “第二个问题,火场里,我眼睁睁看着你抱着唐俏儿离开,我们当时隔了不到三米,我喊你,你没有听到吗?” 这一次,男人的沉默更长。 渐渐地,他的谴责被内疚代替:“抱歉,我当时已经看到了医务兵靠近……” “所以,你心安理得带着唐俏儿头也不回离开,你知道当时那根横梁砸下来,我是怎么想的吗?” 唐佩兰红着眼眶,眼睛刺痛,可依旧没有泪。 陆战骁心头一软,上前强行把人抱住:“别这样,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有第二次……” 可这种事情,上辈子发生了何止两次? 唐佩兰没再辩解。 争辩只是徒劳,而且又累心。 人活了两辈子,总要有自知之明。 总归要走的,留恋只会让她更疼。 平息了一会情绪,她推开人:“不早了,该休息了。” 陆战骁不肯走,小心翼翼抱着她:“我守着你。” 唐佩兰这次没有挣扎。 她清楚,这男人虽然性格温润,但骨子里倔的很,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就像上辈子他要离婚,她甚至下跪哀求,可他依旧要离…… 随他去,反正这次不舒服的是他。 但唐佩兰没想到,陆战骁竟然真的在医院照顾了她半个月。 半月下来,她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遗憾的是,她后背和左腿伤的太重,疤痕去不掉了。 出院这天,她的左腿还是有点跛。 伤了腿暂时不能跳舞,中午回到军区,她就去团里准备请假。 谁知,走到文工团办公室,却迎面遇上了唐母,眉心一跳,她心中徒然不安。 下一秒,就见队长从办公室出来,冲她点头—— “佩兰,你妈说你左腿跛了,不能继续跳舞,她一周前已经给你办了退职手续,把你的职位让给你妹妹,你来了正好签个字。” 第6章 轰然一下,唐佩兰的脑海有一瞬空白。 她没想到重来一世,唐母比上辈子更过分! 委屈压不住,她也想顾及唐母的面子,当场质问:“妈?我左腿是受伤不是永远跛了,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要为唐俏儿谋个前途,把我往死里作践,是不是一定要把我逼死才甘心?” 这事,本来是唐母理亏。 她本就心虚,现在被指鼻子骂,瞬间恼羞成怒:“死丫头,我是你妈,你还敢顶撞我?” “你看看你现在一瘸一拐的样子,还能好的了?让你给妹妹让个东西就要死要活,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说着,就要上到抓人。 “好啊,那你今天最好打死我,否则,这个职位我绝不让!” 唐佩兰不退也不让,一旁的队长倒是急了:“唐同志,佩兰,您们都冷静点。” 眼见就要乱起来—— “佩兰!” 陆战骁匆匆赶到,不由分说把唐佩兰抱走。 “你放开我!陆战骁!” 不顾她的挣扎,陆战骁一直把人抱到吉普车旁才停下。 他刚放下人,就被唐佩兰一掌推开。 她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你不是说,让我受委屈的事不会有第二次吗?你现在把我抱走算什么?” “佩兰,你听我说。”陆战骁扶着她的肩,“妈给你办理的退职已经被批了,无论你愿不愿意,文工团的工作你保不住。” “事到如今,你还不如借这个机会和家里缓和关系,你妹妹情况特殊,很难在军区找到其他工作,但你不一样,你有能力,我爷爷就夸过你很有射击的天赋,你——” “等等!” 唐佩兰越听越不对。 她压着快要烧毁理智的火气,一字一句问:“所以,你在这之前就知道我妈偷偷给我办了退职,但你却瞒着我没说?” “我……” 陆战骁握紧手,神情紧张。 唐佩兰哪还有什么不明白呢,火气骤然消散,被取代的事寒冰般的失望。 她自嘲:“太可笑了,我竟然还会蠢到对你抱有期待……” “佩兰……” “别碰我!” 唐佩兰后退一大步,恶狠狠盯着男人,几乎咬牙切齿说:“离婚吧,明早八点,民政局见。” 说完,她转身就走。 回到家属院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没去管陆战骁有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她就动身去了民政局。 民政局大厅有椅子,她就坐在上面等着。 这个年代,办理离婚的人不多,每个路过的人都稀奇看上她一眼。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湿气和着灰尘裹在空气里,呼吸无比沉闷。 左腿被湿气刺激,也隐隐作痛。 她顶着压力,忍着痛,一直等。 可等到下午,工作人员都下班了,陆战骁都没来。 他去了哪里? 难道正巧碰到他出任务了吗? 唐佩兰等了一身疲惫。 重生以来,好像事事都不顺。 难道这是上天给她的磨练? …… 淋着雨回家属院。 她特地找到陆战骁办公室的战友,却听到:“陆参谋长没有出任务,他的假还没休完呢,我早上遇见他,他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 没有紧急任务,那陆战骁有什么急事,连签字离婚的十分钟时间都挤不出来? 还是说,于他而言,她如今是多么无足轻重? 这才结婚三个月,人的心怎么就变得这么快? 满脑子疑惑,满心的负累。 眼看天都要黑了,唐佩兰道谢后,就一瘸一拐朝家走。 可没想到,刚走到家门口,就迎面撞上陆战骁抱着唐俏儿出来! 第7章 夏天的雨,淋在身上并不冷。 但此刻,唐佩兰仿佛吞了一口寒冰。 还没说话,就见唐俏儿唯唯诺诺下地,故作解释。 “姐姐,战骁哥今天不是故意没去照顾你,是我今天跳舞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才求战骁哥陪了我,你别生气……” 唐佩兰气笑了。 她冷眼睨向高大的男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不敢看她的ɖʀ眼睛。 是心虚吗? 可他既然惦记着唐俏儿,又何必拖着她不离婚? 难道看她为他伤神失落,他觉得有趣? 可她不是软柿子,她抬眼望向唐俏儿,也阴阳怪气:“生气倒没有,只是可惜了,原本今天要和陆战骁办离婚呢。” 活落,唐俏儿果然变脸,眼中根本藏不住后悔。 唐佩兰冷笑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