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故作镇定的说:“听说你这里还有情蛊?” 那人闻言怔了一瞬,随即抬起了头,露出了满面疮痍的脸。 他笑了,笑声刺耳难听。 “有啊,可是代价很贵的哦。” 风瑶掏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她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 她眼神透着癫狂,声音竟比黑袍人还要嘶哑可怖。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第三十六章 恍然 风瑶握着小小的长颈瓷瓶,像是攥着自己最后的希望。 她抬起脚,急急的离开了。 越族,南越山。 繁星点点,璀璨的银河带将夜空一分为二。 有人在平原燃了几堆火,或围坐歌唱或牵手起舞。 今天是族长生日,容钰和南苏也在,二人在人群之外,坐在一根长长的枯木上。 南苏望着热闹的人群,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安过了。 三年的经历,让二人都变了,但又有些东西没有变。 身边的人依旧像护食的狼崽一般,将自己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但是狼崽难敌盛情,不一会容钰就被拉进了人群中。 人群推挤,这时有人给他递了一碗酒,容钰原不想喝。 他偷偷的想要放下,正好与旁边的苍曲对上了视线,他冲后者示意噤声。 结果没能逃过,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哄闹着定要他喝。 容钰无法,正要闭眼饮下。 “别喝。” 一道声音骤起,苍曲突然伸手打翻了容钰手里的酒碗。 他的另一只手在倾洒空中的酒液里飞速滑过,食指和中指从里夹出了什么。 举到眼前一看,是一只黢黑细小的蛊虫! 二人顿时脸色一变,气氛僵住了几息,又同时举目在人群中搜寻着刚刚递过酒碗的人。 苍曲狭长的眼睛泛着冷意,环视了一圈,视线猛地一凝。 远处人群外,南苏正在低头想着什么,眼角含着笑意。 而在她身后,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奇怪人影缓缓的靠近着,怀里隐约闪着冷光。 他还未出声,一道声音便冲了过去,一掌将黑袍人掀飞。 然后一个旋身将恍然未觉的南苏揽在怀里,离开原地。 那人斗篷帽子滑落,一张惨白的脸露了出来。 容钰定睛一看,沉声道:“风瑶!?” 风瑶倒在地上,手里捏着的匕首也陡然掉落。 此处僻静,欢庆的族人并未察觉到角落的骚乱。 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南苏:“都怪你,都是因为你……” 她狠狠的瞪着南苏,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杀我的哥哥还要抢走我的夫君,贱人!” 容钰往前走了一步,将南苏挡在身后,阻隔了风瑶的视线。 他沉声道:“我说过了,当年是你哥先行不义,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而我,从来也不是你的夫君!” 风瑶捂着耳朵,连连摇头。眼神仓皇在空中飘忽,最后落在了容钰身上。 她哀求般的喊着:“夫君……夫君。” 紧接着脸色一变,渐渐染上欣喜。 “你吃了情蛊,你吃了,待会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了,你马上就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容钰了。” 无人回她,容钰冰凉的眼神就是最决绝的答案。 倒是一旁的苍曲,捏着在指尖不停扭动的蛊虫,声音似笑非笑。 “你说这个?” 风瑶的凌厉的眼神扔了过来,不等她质疑,苍曲接着说:“这不是情蛊,这叫断肠蛊。吃下去后就会穿肠破肚,五脏尽失。” 他挑起眉梢,看向风瑶。 “你吃了?”ɹp 风瑶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半晌,她缓缓摇了瑶头。 眼神渐渐失神,麻木的说:“你在骗我,你在骗我,这是情蛊!……!” 她嘶吼着不愿接受,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身体里传来难以言说的疼痛,就像是无数只虫子在体内啃咬,肝肠寸断的痛苦。 风瑶捂着肚子,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她又吐出了一口血,这时她才明白苍曲说的是真的。 濒死的灭顶恐惧,让风瑶骤然落泪,她挣扎着向容钰爬去,手被锋利的石块和枯枝划破。 “阿容……夫君……” “天神来收回你的誓言了。” 一直未语的南苏蓦地出声,她冷冷的看着风瑶,心里对她的恨意忽然之间荡然无存。 她看着风瑶满脸的血污,娇俏不在,只剩狰狞。 “自作孽,不可活。”南苏声音轻缓,眼神怜悯。 “其实你也算圆满了,能和你哥哥死在同地。” 风瑶死死的盯着她,闻言呆了一瞬,怔怔的低头,望着眼前细碎的石子。 泪水似雨,淋湿这方寸一角。 “哥……” 低吟骤断,风瑶栽下的脑袋,再也没能抬起头来。 第三十七章 在水一方 南苏望着,半晌,轻轻吐出一口气。 “死前想着的人,是真心爱着自己的人,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容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深幽。 苍曲指尖合拢,还在颤动的蛊虫倏然静止,没了生息。 他松开,尸体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叹世间情为何物,叫人痴狂又疯癫。”他声音带着怜悯,“这是个可怜可恨之人。” 苍曲说完,视线又飘到容钰身上,语气感概。 “两个女子对你念念不忘,真棒。” 容钰只当没听见,他微微拉开南苏,紧张的问:“你有没有事?” 南苏摇摇头,笑了笑:“我可是圣女,她伤不到我。” 苍曲冷眼看着,讨了个没趣,便悠悠的离开了。 ——他去叫人收拾收拾尸体。 容钰觉得这个地方晦气,也拉着南苏走了。 风瑶的出现和消失都没有引起很大的声息,而容钰和南苏更是不会在意。 事情归根结底,都是容晋和风瑶的一厢情愿与一意孤行。 芦苇荡,南苏躺在竹筏上,容钰在一头缓缓的划着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南苏接口:“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竹筏忽然晃了晃,南苏睁眼,容钰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道阻且长?”他话尾微扬,是个问句。 恢复记忆的容钰眼神也多了些明亮,与张扬,与在盛安的温润不一样,夹杂着几分野性。 是南苏爱的模样。 她微微抬起身,用唇在少年的唇上啄了一下。 又躺了回去,在容钰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掏出了一粒小小的物件。 容钰回过神来,凝神一看,是在芒种节蹴鞠大赛上赢得的铃铛。 南苏说:“现在已经可以集成一串手链了。” 阿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笑了:“那么这位美丽的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南苏装作想了想,才勉为其难的说:“好吧……唔!” 话语被猛烈的吻给打断,容钰扫过她口腔里每一处,竹筏晃荡,溅起的湖水打湿了二人单薄的衣衫。 容钰微微撑起身子,染上情欲的声音略带沙哑。 “送入洞房。” 大婚 容钰为了大婚绞尽脑汁想了三天,想得入神了,就会箍着阿大拔毛,阿大的毛都快被他拔光了。 在阿大隐隐有一块有秃的迹象时,他想到了。 南苏婚礼全程没有插手,每每好奇发问时,都会被容钰故作神秘的噤声。 大婚当日。 南苏被关在房里,打扮了整整一天。 她依旧穿着越族的新娘服饰,头戴着银铃,穿着大红的裙子,腰间也绑着铃铛。 轻轻一动,便是清脆一片。 红绸一望无际,顺着山路蜿蜒看不到尽头。 但是她知道这条红色的路通向哪里。 南苏踩着柔软的绸缎,一步一步走着。 越族成婚,都需要在神殿举行仪式,由天神给新人赐福。 南苏第一次怀着憧憬的心情踏上石阶,那里不再是冰冷的神殿,那里有她的爱人在等着她。 缓缓上移,神殿广场上的景色也一点点的显露在她眼前。 容钰也穿着越族的服饰,头发绑成一束挂在肩头,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他站在广场中央的石柱下,静静的等着他的新娘。 南苏走到近前,将手放进了容钰的手里。 她轻声说:“这就是你想了这么久的婚礼?” 容钰同样轻声的回答:ɹp“没错。” 南苏正要说话,突然从空中掉落了一片花瓣,正正落在容钰的肩头。 她微微一愣,怔然的抬起头。 漫天花雨。赤红的火绒花花瓣在空中飞舞着。 花瓣如火,也像倒垂的烟火。 南苏失神中,听见容钰在她耳边低声说:“这就是我想要送给你的,热烈而又盛大的婚礼。” 第三十八章 大雪纷飞 盛安,上元灯会。 夜晚,月亮圆润的挂在空中,可底下却亮如白昼,人头攒动,热闹得不可思议。 南苏身穿汉人女子的衣裙,鹅黄的罗裙在大雪纷飞的时节,越发衬得她温柔动人。 她正站在一排灯笼面前,思索着该选那一只。 突然,一个少爷模样的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