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过想起苏清荷,他又抑制不住心底升起的寒意与恶心。 他顿了顿,看向前方,冷冽声音中是无法压抑的恨意:“那女人,是个贼。” 一个清晰的答案在孟遥霏心中呼之欲出,但她还是故作茫然地问:“她偷了你东西?” 戴轩舟摇摇头,看向孟遥霏,眼中似乎有着莹然水光。 “她偷了阿颜的东西。” 孟遥霏轻轻呼出一口气,突然间想透了许多事情。 ——果然如此! 所以当初戴轩舟是被苏清荷欺骗,而现在这一切转变,又是因为知晓了真相。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孟遥霏将帷帽揭下,面容上已是一片沉静。 “斯人已逝,王爷现在做这一切并不能抹去你曾带给她的所有痛苦。” 戴轩舟痛苦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露出一个十分苍凉的笑。 “真的……无法被原谅吗?” 孟遥霏与他对视,神色淡漠而冷凝。 当初那些伤害几乎刻入骨髓,让她如在地狱滚了一遭。 凭什么他一句知晓错了便得原谅。 孟遥霏歪了歪头,一派天真的模样。 “死人怎么说得出原谅呢?” 戴轩舟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去,他嘴唇微颤,想说什么,开合几次却出不了声。 孟遥霏却一夹马腹,身下的马儿立时疾驰而去,头也不回。 话说得那般绝情,她却只觉得心脏处火烧火燎般疼,她不敢停,一旦停下就会被铺天盖地如潮水一般的心碎淹没。 孟遥霏不知道戴轩舟看出了多少才会同她讲这些话,但她至死不会承认。 她得离开这地方,她要回南越。 她不想再知道她为何会重生,就当上天垂怜好了。 再待下去,孟遥霏不知道自己又会坠入一个怎么样的深渊。 翌日,夏英外出买东西的路上听见几个路人谈论。 “你听说了吗?当世药圣南农来了盛京。” “就是那个活死人肉白骨的药圣?” “是的,好像住在永安王的别院,你说我去求他治治我这常年的顽疾他会治吗?” “得了吧,就你这点小病,可别去打扰人家,据说药圣非疑难杂症不治,你要是病的快死差不多……” 看着那两人走远,夏英脸色变了又变,惊喜与踌躇交织。 “药圣南农……” 她琢磨着这名字,眼睛里满是希冀。 当初沈靖受伤残疾,便是想求南农医治。 只可惜南农云游四方,除非运气好偶遇,否则没人能找到他的行踪。 现在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莫说永安王别院,便是龙潭虎穴她也得拼命一试。 当天下午,夏英没给沈靖说一声便独自一人上了临兰别院求见。 戴轩舟听闻夏英来访的消息,第一反应便是问道:“公主呢?” 侍卫答道:“公主自昨天起,就一直没出过自己的院子。” 戴轩舟眸色变换半晌,还是起身去了前厅。 第35章 临兰别院外院的正厅里。 戴轩舟迈步而入:“夏小姐怎么有空来本王这里?” 毕竟夏英对他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每次看见他便恨不得离开八丈远。 夏英开门见山道:“永安王,听说药圣南农被你请到了盛京?” 戴轩舟眉头一蹙,反问道:“夏小姐从何处得知?” 谢玄遇刺之事未传出,所以将南农请来这事除了身边值得信任之人,不曾有外人得知。 就连有不少京中势力打探,亦被戴轩舟用南词的身份做烟雾弹糊弄过去。 或许有人探听到近日南越国南词公主到了盛京,却绝不可能知晓南农的存在。 夏英直直盯着他:“我只问永安王,是与不是?” 戴轩舟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沉默片刻,他松了口:“是,你要作何?” 听闻这确定的答案,夏英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双膝倏地跪下。 她对戴轩舟深深一礼:“求永安王让我见一面药圣,我想求他医治好沈大哥的腿疾。” 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戴轩舟终于明了孟遥霏为何不顾身份被暴露的风险亦要来盛京。 他轻轻叹了一声,看向夏英:“你先起来吧,前辈现在不在府中,待他回来,我会将这事转告给他。” 夏英站起身露出惊喜神情,下一秒又转为踟蹰。 她小心翼翼道:“他老人家……会答应吗?” 听见这声老人家,再想到南农那张溜光水滑的脸,戴轩舟沉默了。 夏英却将这沉默的意思误解,眼眶瞬间通红。 她扑通一声又跪下:“永安王,拜托您转告他,无论什么要求,只要我们能做到,我们都答应。” 戴轩舟惊得忙往旁边退了两步,只生怕南词那祖宗此刻正在哪个角落盯着,还以为他欺负了夏英。 脑海中闪过南农看着南词撒娇时那无可奈何的模样,他眼神一暖。 戴轩舟看向夏英劝诫道:“你赶紧起来,你放心,他一定会答应。” 这世上谁想求南农治病都要付出代价,包括贵为楚国皇帝的谢玄都不例外,但沈靖,因为那人的存在,或许是个例外。 听完戴轩舟的话,夏英再看向他的眼神中厌恶散去,多了些许感激。 当天晚上用膳时,戴轩舟开口一提这事,孟遥霏便悄悄抬眸观察南农。 戴轩舟心下了然,南农的消息想必就是她透露出去的。 南农慢条斯理放下筷子,语气似笑非笑:“永安王这是将我当长工用了,救完你兄长,还得救你前任大舅哥?” 南农可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劳什子高人,再加上人长得俊美无比又温和有礼,宫里的人对他都喜欢极了,该知晓的八卦一样不少。 孟遥霏猛地咳嗽起来,止都止不住。 戴轩舟瞥她一眼,十分顺手地倒了杯茶水放在她面前。 孟遥霏抬起来就往下灌。 南农啧了一声:“这么大人了吃个饭还吃不好。” 等好不容易缓过那口气,孟遥霏眼眸都呛出了几滴生理性泪水。 她看向南农,试探道:“小叔,不打算救?” 南农不解:“与我毫无关系,我为何要救?” 救谢玄是因为两国利益,救戴轩舟,是因为孟遥霏造成的烂摊子他总得收拾。 若是谁都能找他救命,今天这个,明天那个,他还有没有别的事儿要干了。 第36章 戴轩舟垂眸:“若前辈不愿,我明日便去回绝……” 话未说完,孟遥霏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戴轩舟话一停,对上孟遥霏无辜的眼眸。 “永安王不是对王妃用情至深吗,这沈将军可是那位王妃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 听着这暗含威胁的话语,戴轩舟将回绝的话咽下去:“只要能治好他,前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下能办的一定办到。” 南农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堵回去:“我什么都不差,就是近来为了楚皇陛下的病情,十分劳累,只感觉精力和脑子都不太够用了。” 一听这话,戴轩舟无奈地看一眼孟遥霏,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孟遥霏深吸一口气,看来还是得自己出手。 她咬着筷子道:“小叔,我见过这沈靖一面……” 南农终于抬眸:“怎么,看上了?那小叔为了你的姻缘倒也不是不能破例出次手。” “咳咳……” 这下轮到戴轩舟呛到了。 孟遥霏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小叔,人家已经快要成亲了!” 南农挑眉哦了一声:“那就没得谈了。” 孟遥霏顿时有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她小叔果然是只狐狸。 末了,她只得装作一副神色郁郁的模样,唉声叹气。 戴轩舟眼观鼻,鼻观心,乐得看她演戏。 南农果然被引起注意。 他看了眼孟遥霏,关切道:“想家了?那明日便派人把你送回南越。” 出来一月有余,南越王那边书信一封接一封,多到他都懒得拆。 正好把这小丫头送回家,免得家里那位发癫。 孟遥霏:“……”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但她确实要回南越,于是她应声:“好。” 这下,桌上两人都愣了。 孟遥霏索性摊牌道:“但回去之前,我还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两人看她神色,莫名就觉得她接下来的话非同小可。 孟遥霏见他们都停下手中动作,满意了。 “自我来到盛京后,就时常做一个梦,梦中是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自称孟遥霏。” 戴轩舟骨节泛白,神情严肃。 南农蹙眉:“噩梦?为何从未跟我说过。” 若是有什么闪失就麻烦了,早知道会有这一出,他无论如何不会将小丫头带出来。 孟遥霏摇摇头:“小叔想必还记得我之前的模样,也记得我昏迷过许久,怎么都唤不醒。” 南农点点头:“正因为那事我才会回南越王城,不然我现在还在九州大陆上游荡。”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戴轩舟,若是那样,戴轩舟无论如何也别想找到他。 戴轩舟并不知这其中隐秘,事关孟遥霏,他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孟遥霏看他一眼,眼神苍凉又悠远。 “她告诉我,我会苏醒,是因为她死以后,流落的一缕残魂补全了我先天有缺的魂魄,所以我脑海中,有时会出现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南农神色凝重起来:“为何会选择你,那小词儿你可有什么不舒服?” “选择我或许是因为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孟遥霏瞎话张口就来,“那孟遥霏告诉我,她于我有恩,若想报恩,便帮她照顾好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她的哥哥沈靖。” 不顾面前两人一言难尽的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