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四下打量片刻笑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不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夫妻啊。” 语气里的嘲讽如刀刺进莫金艳的心。 她紧紧捏着门框,深深皱起眉:“你来就是要说这个?” “我是来帮你的。”乔知滟说着,从腰间挎包里取出两张纸递给她。 一张是她和詹树泓的离婚报告,詹树泓已经签了字。 莫金艳看着那熟悉的遒劲字迹,心里一阵刺痛。 原来他已经准备好了…… 乔知滟将另一张介绍信放在她手上:“我让我父亲给你开了介绍信,只要你在离婚报告上签了字,就可以调到其他军区工作。” “反正树泓已经签字了,你们离婚是迟早的事。” 即使知道这是事实,可莫金艳的心依旧紧紧揪在一起。 她强撑着掩去心头涩意,抬眸冷冷看向乔知滟:“这么着急赶我走,看来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只要我一天没跟他离婚,你就仍然是插足的第三人,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 乔知滟被戳中心思,一张俏脸阴沉得有些狰狞。 “可现在在大家眼里,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倒贴货!” “报道和批评大会的事情只是我给你的一个警告,你要是不走,我多的是手段让你在这儿待不下去!” 乔知滟轻蔑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 莫金艳白着脸撑在桌上,视线落在詹树泓的签名上,心口一阵阵绞痛。 她想起结婚时,母亲抱着她抹着眼泪:“树泓是个好男人,把你托付给她,阿妈放心!你阿爸也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 詹树泓确实是个好男人,只是是对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好。 莫金艳轻颤着长长吐了口气,她想念阿妈了。 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莫金艳是个孤儿,从小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滋味。 来到这里之后,是阿妈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母爱。 莫金艳早就把她当做亲生母亲一样看待。 可自从和詹树泓结婚以后,她就很少回去看阿妈,唯恐被她看出自己和詹树泓过得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好,也害怕回娘家太频繁让她和詹树泓都难做。 不过现在,她不在乎那些了…… 莫金艳当即收好行李,离开大院。 天色渐暗,冬季的寒风凛冽。 莫金艳提着一个大包朝乡下家里的老房子走去。 远远的,就见家门外围了一圈人,激烈的叫骂声隐约传来。 莫金艳心里一沉,加快了脚步。 “你平时到处炫耀你女儿多有出息,原来就是个爬床烂裤裆的货!” “真是丢我们村的脸,厚脸皮的娼妇!” 不堪入耳的辱骂从那些村妇口中源源不断吐出。 孔母白着脸反驳:“我女儿没有!谁敢再骂我女儿一句,我就跟他拼了!” 莫金艳瞳孔骤缩,心也一瞬间被死死攥紧! 阿妈向来温柔,几乎从来不和人争执,现在竟然为了她跟人动手! 莫金艳急切想要阻止,口中大喊:“阿妈——”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壮汉出来狠狠推了孔母一把:“你个贱人还想动我媳妇?找死!” 冬日路滑。 孔母没有反应过来被推倒在地,后脑重重磕在一块尖锐石头上! 莫金艳顿住脚,浑身血液急速倒流:“阿妈——!” 第7章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莫金艳跌跌撞撞奔上前,慌张地将阿妈抱在怀里。 可剧颤的手触碰到阿妈的后脑,沾了一手鲜血。 “阿妈!阿妈……”她急得眼眶发红,惊慌呼救:“帮忙救人啊!叫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阿妈……” 围观的人却倒退两步,慌慌张张一哄而散! 莫金艳眼前一阵阵发黑,心脏传来一阵汹涌的绞痛。 她按了按胸口,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的将阿妈背到背上。 一边背着人火急火燎的往卫生院赶,一边唤着背上的人:“阿妈,你一定要撑住,我们马上就到卫生院……” 北方的冬日天色暗的早,几乎看不出眼前的路。 莫金艳却对这条路无比熟悉。 以前她有个头疼脑热,阿妈也是这样背着她,急匆匆往卫生院赶。 这时,背上却传来阿妈虚弱的呼声:“囡囡……” 她艰难抬起手,轻抚莫金艳的脸颊的汗珠:“阿妈没事……” 莫金艳心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泪在眼里在打转。 孔母艰难地说:“囡囡……过得不开心……咱就离……阿妈、阿妈照顾你一辈子……” 这个年代,离婚是会被所有人指着脊曹骨骂的丑事。 莫金艳的心又酸又胀,没想到阿妈这个时候还在为她考虑…… 卫生院。 走廊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孔母被推进抢救室。 莫金艳鬓发散乱,狼狈又焦急守在门口。 直到护士同志提醒:“这位家属,您母亲手术费用大约需要五百块,你得提前缴费。” 莫金艳一僵,高昂的手术费用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五百块,她哪有那么多钱! 她想也不想,央求护士:“麻烦你们先做手术,我、我会马上想办法把交钱……” 说完,莫金艳转头离开卫生院,心急如焚的回到军区大院。 詹树泓刚下训,军绿色的作训服衬的他更加笔挺威严。 莫金艳匆忙奔上前叫住他:“詹树泓!” 詹树泓脚步一顿,冷着声先一步开口:“莫金艳,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莫金艳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震得懵了一瞬:“什么?” 詹树泓神情更冷:“乔知滟同志都跟我说了,她好心给你介绍工作,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出言污蔑、坏她的名声!” “莫金艳,你比我想的还要说谎成性,刻薄恶毒!” 莫金艳僵在原地,失望的情绪渐渐满溢。 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勾起一个盛着酸涩的苦笑:“你说什么都可以,但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曹营长!我有事想跟你说!”乔知滟出现在不远处,遥遥唤了一声。 詹树泓扭头看了一眼,对莫金艳匆匆丢下一句:“有什么事等等再说。” 话落,他转身就走。 “不行!我等不了!” 莫金艳红着眼拉住他的手:“你别走,我阿妈出事了,你能不能……” 詹树泓漠然抽出手,脸上厉色更甚:“莫金艳!你就算争风吃醋,也别拿这种事胡诌!你对得起你阿妈吗!” 莫金艳怔住,像是被一个耳光狠狠打懵了。 她地看着詹树泓走向乔知滟,和她并肩离开。 冬风凛冽,像是在莫金艳的心上割开一个创口,疼到痉挛。 她咬着牙强忍痛苦回到家中翻找一遍,将所有钱款和值钱的首饰拿出来。 又匆匆赶到卫生院,直奔缴费窗口。 虽然还差不少费,但手术已经开始了。 莫金艳长长吐了口气,一直高悬的心稍稍下落了些许。 她回到抢救室门口,阖上双眸不断祈求手术顺利,阿妈平安无事。 正想着,忽然啪的一声——灯灭了。 莫金艳看着医生神情凝重地走出来,疲惫拉下口罩:“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莫金艳心一冷,就见他身后,阿妈被推了出来,白布盖过了头顶! 第8章 莫金艳双膝一软,扶着墙才不至于倒下去! 她白着脸过去拉下白布,露出孔母毫无血色的脸。 莫金艳眼睛一眨,泪如雨下。 她握住阿妈粗糙膈人的手:“啊妈,别睡了,囡囡来接你回家了。” 以往那双手,曾她遮风挡雨,曾只为送她上学过上好日子,在无数个寒冷的冬夜中,辛勤种地,熬夜手工,只为了给了她独一无二的温暖。 可现在握在掌心,却比深冬的雪花还要冷。 泪水一滴滴砸落下来,莫金艳泣不成声:“我不要詹树泓了……您醒过来,陪着我好不好?” 一旁,医生叹了口气:“同志,人死不能复生……” 闻言,莫金艳缓缓抬头,想看见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抓住医生:“医生同志,我求求您,您一定还有办法,求求您救救她……” 医生只是淡淡抽出了手,低声说:“节哀。” 莫金艳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抓着孔母的病床,不肯放开。 上次见面时,阿妈还在劝她和詹树泓好好过日子,这次却说:过得不开心就离,阿妈会照顾你一辈子。 如果不是因为她一直不死心地要和詹树泓纠缠,阿妈怎么会出事? 是她害了阿妈。 脑中一直紧绷到的弦忽然就断了,心口绞痛来势汹汹像是要摘下她的心脏。7 莫金艳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两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莫金艳看着手边挂着点滴,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阿妈没了…… 她在这个世界,也变成孤儿了…… 她强撑着坐起身,拔掉了针管,就要穿鞋离开。 正巧医生推门进来,见到她赶忙劝说:“同志,你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你阿妈的后事不如就先交给家里其他人去办。” 莫金艳动作一顿,低声说:“我家里……没人了。” 话落,她自己摘下点滴,径直离开病房回了老家。 三天后。 孔母葬在屋后的山上,新坟垒起,满地的纸钱白得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