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断发明志了!” 我瞳孔骤缩! 皇后断发,视为国丧。 是大逆不道之举。 谢缚辞盯着她手中的断发,眼里的怒似成实质:“放肆!” 他一把将断发挥落在地:“朕看她是疯了!” 疯了,是疯了,这宫中全是疯子! 沈绾儿仍在一旁煽风点火:“皇后娘娘说陛下见死不救,害死了镇远将军和骠骑将军。” “她让臣妾传话,说与陛下的情意已断,只求废后放她出宫,从此两不相欠,永世不见。”我笑了,死人又怎会说话呢? 谢缚辞啊谢缚辞,只要推开冷宫的门,一切都会昭然若揭。 可惜我与你十年的情谊,终究抵不过沈绾儿的一面之词。 谢缚辞果然脸色铁青:“朕偏不如她所愿,传朕旨意,皇后非死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说罢,他一甩袍袖,带着怒意离去。 沈绾儿紧跟在谢缚辞身后,撤掉了所有下人,拉着他在御花园散步。 事到如今,沈绾儿还在装模作样地替我说话:“陛下,皇后娘娘应是悲痛过度,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能全怪皇后娘娘。” 谢缚辞在气头上,此话无异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谢缚辞的怒气不减反增:“绾儿,朕现在不想听到半句有关皇后的话。” 沈绾儿脚步一顿,扯住谢缚辞:“那臣妾的事,陛下可愿一听?” 谢缚辞眉头仍皱着,语气不悦:“说吧。” 沈绾儿面容娇羞,将头低了下去。 “陛下,臣妾有了。” 此话一出,谢缚辞当即朗笑出声:“好,甚好!” 话落,他抬手召来太监,当众拟旨—— “沈妃遇喜,乃国之幸事,特晋沈妃为皇贵妃,腹中子若是皇子立太子,若是公主便封长公主,大封六宫,与之同庆!” 皇贵妃?太子? 我愕然失语,历朝历代没有皇后还健在,便封皇贵妃的先例! 他是当真将我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第7章 我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罢了,不论是皇后,还是皇贵妃,不过一个名号而已。 在我心里,从来都不重要。 我本就已死,谢缚辞封她皇贵妃也没错。 谢缚辞的旨意刚下达到礼部,礼部尚书当日傍晚便进宫求见。 “陛下,三日后是千秋节,乃皇后娘娘的生辰,按照律例应将皇贵妃的册封礼延后,您看……” 宣政殿中烛火明灭,映得谢缚辞那双眸子晦暗不明。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谢缚辞很是不耐地开口:“万寿千秋?不过只是个生辰罢了,让那些官夫人和诰命进宫祝贺一声便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冷淡,其实猜到他还在生气。 可他只会生气,不愿求证。 谢缚辞对我的信任,几乎聊胜于无。 我望向昏暗的天,低声呢喃:“谢缚辞,你可知三日后其实是我第一个冥诞……” 三日后。 封皇贵妃这日,宫中盛况甚至还胜过帝后大婚。 金玉帘箔,明月珠璧。 文武百官皆坐在一处,听歌赏舞。 谢缚辞搂着沈绾儿坐在高处,目光却一直凝视着冷宫的方向。 独有冷宫那一片黯淡无光。 “姑姑,姑姑!元元来看您了。” 这声音,像跨越了千山万水,虚无缥缈。 眨眼间,我却随着风寻到了声音的源头。 是我的小侄女昭元远,长嫂牵着她来到了冷宫门外。 小小的肉团子一年不见的功夫,已经长开了。 因母亲常念叨我,据说元元学会的第一句话便是姑姑。 只见昭元元指着紧闭的宫门:“阿娘,你们不是常说,姑姑是皇后,是南越最金贵的女子吗,为什么住在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 这里昨夜新掉的落叶铺了一地,萧索冷寂。 长嫂闻言,眼底划过恨意:“她惹陛下生气了,被关在这是她应得的。” 我一怔,而后将头埋得很低。 嫂嫂果真是恨我的,恨我害死了大哥。 长嫂重重把糕点放在门口,扬声朝里喊道:“阿娘托我来给你庆生,这里是她亲手给你做的桃饼,我放这儿了。” 话落,长嫂牵起昭元元转身欲走。 昭元元却站在原地不动:“阿娘,我们不进去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姑姑了,元元很想姑姑。” 风一吹,我眼胀的发酸:“元元,姑姑也很想你……” 长嫂用力一扯,语气不善:“见什么见,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她害死了你阿爹,是坏人!你这辈子都不应该见她。” 元元还小,不懂生和死是什么意思。 却在为我说话:“不会的,姑姑是对元元最好的人,把姑姑关在这的才是坏人,我要找到她替姑姑出气!” “还真是姑侄情深呐。” 我循声望去,身后沈绾儿鼓着掌徐徐而来,言语中带着戏谑。 长嫂连忙拉着昭元元一同跪下:“民女拜见贵妃娘娘,元元还小,童年无忌,若是哪里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沈绾儿嘴角扬着,半蹲在昭元元面前,手抚上她稚嫩的脸:“如此可爱伶俐,何罪之有?” “谢贵妃娘娘!”嫂嫂匆匆将元元抱起,逃也似的离开。 沈绾儿站在那,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只要本宫还在,谁都别想让皇后有翻身之日!” 我怔愣,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再回神,我又再次回到了谢缚辞的身边。 不多时,一名太医行色匆匆冲入殿中:“陛下!不好了,贵妃娘娘突然受了惊吓,现有滑胎之兆!” 谢缚辞清冷的眸直射向他:“若这胎保不住,朕看你也不必活了。” 太医吓得抖了抖:“陛下,若想保住此胎只有一个法子,需一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幼童的心头血一滴作药引,便能为贵妃娘娘保住此胎。” 他双眸微微一眯,见太医还站在那:“那还不快去?你站在此地,是等着朕去帮你寻来吗?” 太医跪地叩首:“若没有陛下旨意,老臣,不敢妄动!” 我正在心里盘算,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方子。 下一秒,就听太医诚惶诚恐道:“根据典籍记载,全南越只有一位符合条件,便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昭宴将军遗孤——昭元元。” 第8章 元元!我踉跄了两步,几近魂裂。 沈绾儿适才放下的狠话犹在耳畔,如惊雷阵阵。 她竟真的恶毒至此! 我跪伏上前,伸手去抓谢缚辞,手却穿过他的龙袍,一次次抓空。 “沈绾儿她是骗你的,她根本就没有滑胎,元元还那么小,如果要取心头血,是会死的!” “元元已经是昭家唯一的血脉了,她不能再出事了……” 这十年,我都尽可能地成全谢缚辞,从未为自己求过什么。 我就求他这一次,就这一次! 谢缚辞缓缓抬眸,无波无澜:“既如此,取血时千万小心,莫要伤了孩子。” 他说得极快,起身离席,招呼摆驾去探望沈绾儿。 我当即瘫坐在地,心如刀绞,意似刀煎。 当夜,昭元元就被秘唤进宫,直接去往沈绾儿殿内。 我几次想冲进去,却因为谢缚辞在殿外,我离不开一步! 直到半夜才,房内突然传出一阵声响。 “不好了——” 我的心瞬间跳到嗓子眼,谢缚辞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怎么了?绾儿怎么了?” 沉重的殿门,沉沉打开。 房内的太医跪了一地,浓重的血腥气扑鼻。 “元元,元元你在哪里?姑姑来了!”9 我先一步冲了进去,却不见的昭元元身影。 榻上,沈绾儿强撑着坐起,白皙的脸透粉清润,哪里有丝毫病态! 见到谢缚辞,她突然抽泣起来:“陛下,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害死了那孩子。” 元元——死了!? 我如丧考妣,连站都站不稳了。 很快,太医就将人抱了出来,上午还活蹦乱跳,雀跃的小肉团子。 此刻已然无声无息,四肢耷拉着,动也不动了。 我心中的城墙轰然崩塌,脑海里全是元元那张可爱又活泼的笑脸。 “姑姑,姑姑,元元最喜欢的人就是姑姑了!” “谁敢欺负姑姑,元元一定帮姑姑出气。” “姑姑什么时候回来啊,元元都好久没见到姑姑了。” 我颤抖着手,虚虚摸向孩子的小脸:“元元,姑姑在这儿,你睁开眼看看姑姑啊……” 身后,谢缚辞无情的声音响起:“为救龙嗣而死,是她的福分,抬为郡主,厚葬吧” 好一个福分! 我崩溃地哭出了声,冲谢缚辞无力地嘶吼:“她还是个孩子!” “谢缚辞!你和沈绾儿一样!都该下地狱!” “早知如此,五年前我不该替你挡下那剑!就应该让你死在刺客剑下——” 然而,任我如何愤怒,都是徒劳。 我只能看着已经再无声息的元元被人带走,却阻拦不了一点。 殿外,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是边疆来的传令兵。 “陛下!北疆已被收复,娘娘胞弟昭岑主帅,已率领的昭家军凯旋了!” 昭岑回来了! 这一刻,我迎接的不是欣喜,而是恐慌! 都说帝王无情,连大哥的遗孤都难于幸免,昭岑他又会…… 这是一次,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三日后,京城外。 谢缚辞亲自迎接凯旋之师。 昭家军气冲云天,“扬我南越国威”的号子直冲天际。 然而,阵前却不见昭岑骑高头大马领队。 我紧攥着拳,遥遥远望。 这一望,便看清了将士们腰间系着白色丝带,招魂旗在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