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跟着退出十米开外。 不大不小的牢房里,顿时只剩下两人。 傅恒双手背后,仰头看着破旧的墙壁上三个碗口大小的通风口。 阳光和着尘糜照在他俊逸的侧脸上,衬的他的睫毛特别浓密纤长。 听到身后的响动,他只是微微侧目。 “陛下来了。”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扣在身后,声音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冷静。 唐逸宁看着他身穿灰白色囚服的背影,眉头微蹙。 “见到朕都不跪,看来摄政王确实存了谋朝篡位的心思。” “谋朝篡位?” 傅恒回过头,漂亮的狐狸眼里噙着几分怒意,几分嘲笑。 唐逸宁的眉头皱的更深。 “难道此时,你还想说自己是无辜的吗?” “我不无辜。”傅恒定定望向唐逸宁。 “要不是因为我,青龙寨的兄弟不会死,秦家军不会死,傅家军不会死,我不无辜,我确实对不住所有枉死的人。” 走到唐逸宁面前,他波澜不惊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失落。 “但是,青岩寨的事跟我无关,陛下竟到这个时候还不信我吗?” “你让朕怎么信你?” 唐逸宁被他高大的身躯逼退半步,又继续站直身躯,声音带着质疑。 “三青山有人私造兵器的线索是你告诉朕的,青龙寨的人是秦家军,就连夜琳琅也是你的人!” “他们谁不想杀朕?若不是朕的身份ʝʂɠ没有曝光,恐怕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傅恒突然拧住她的手腕,猛地打断她的话:“可他们没有!” 唐逸宁感觉整个神经都被牵扯起来。 尤其小腿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许是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傅恒的动作有一刻的迟疑。 可瞬间,就变的更加疯狂。 傅恒捏着她手腕,将她抵在蛛网斑驳的牢笼上。 “是我,是我想尽办法隐藏你的身份,是我一直在背后调查谋逆者!” “若我真的谋逆,何故将消息告知陛下?若是我谋逆,陛下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质问我?” 傅恒本就不是喜欢将心事宣之于口的人,更不屑邀功。 可看着此时的唐逸宁,他愤怒,失望,甚至觉得可笑。 骨节分明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爆出,指尖泛白。 唐逸宁痛的都开始怀疑牢头是不是说了谎话。 不是说傅恒吃了软筋散吗? 为什么现在的他凶的像只狮子? “你,你放开朕!你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片面之言,谁能保证这些是不是你故意制造的假象。” 听到这话,傅恒的脸逐渐狰狞。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唐逸宁几乎脱口而出。 “不是这样的人,还会是什么人?” 傅恒的身躯一震,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你不是她,你果然不是她……” 她? 唐逸宁这才想起什么,怒道:“你说的是那个破山洞里丢失海棠花纱巾的少女吗?” 听到这话,少年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你……你想起来了?” “想个头!朕才不是她,不仅不是,朕更不屑做谁的替身白月光,拜托你清醒点!” 唐逸宁看白痴似的看着傅恒。 什么人啊,软筋散把他吃出幻觉来了? 傅恒的眼神再次黯淡。 “替身?虽然你在青龙寨的身份是假的,去那的目的是假的,可我们拜堂成亲的事是真的,青龙寨兄弟们的祝福是真的,你那三关考验是真的。” “所以呢?”唐逸宁很方。 傅恒手上的力道逐渐收紧,语气带着获胜者的姿态。 “所以陛下现在是我的!” 谁特么是你的? 唐逸宁头皮子发炸。 尤其看着傅恒的脸越来越近,她下意识举起拳头,狠狠砸过去。 可下一秒,软糯的拳头砸进他的掌心,被他反握起来,往后一拉。 唐逸宁只觉得天旋地转。 “砰!” 两人齐齐摔在破木床上。 玄金色龙袍和破旧灰暗的木板床形成强烈对比,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傅恒拧着她的手腕抵在头顶,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唐逸宁只觉得双眼发黑,呼吸急促。 “傅恒你疯了吗?” “是,我疯了!” 傅恒几乎咬牙,“自从我知道你是女儿身后我就疯了!” “自从看到你跟别的男人亲近我就疯了!” “自从看到你狩猎受伤,逃跑受伤我就疯了!” 唐逸宁:???你是不是有病? 我特么现在是皇帝,你要不要喊的再大声点? “闭嘴,你在胡言乱语,朕杀了你!” 被整破防的唐逸宁沉着声音威胁。 傅恒知道她不敢喊的太大声,眼神变得尤其火热。 “陛下你想杀便杀!可我只想告诉陛下,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你谋反也是为了我?我要不要谢谢你啊?……嗯……好痛!你干什么?” 唐逸宁话还没说完,傅恒的手骤然摸到她的小腿,用力一捏。 还未愈合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痛的她几乎昏厥。 我特么…… 这狗是个疯子吧! “你疯了,你放开我!” “放开?若不是夜琳琅将你从陷阱里救出来,要不是赖猛连夜下山为你求来止血补气的药,你还能感觉的到痛?” “可他们才刚死,你就说他们是谋朝篡位的逆贼,你让我放开你?我不放!” 唐逸宁炸了。 身为帝王的她一再被傅恒欺负,婶可忍叔不可忍!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彻整间牢房。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抽出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傅恒脸上。 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娘是机器猫? 第85章陛下,不如我们打个赌? “作为皇帝,为了江山社稷,朕有理由怀疑傅恒,怀疑任何人的野心。” “但朕知道秦家军不是坏人,所以朕从来没有想过让他们去死。” 傅恒被这一巴掌扇的身子僵住。 突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傅恒循着气息看去,才发现唐逸宁小腿上的伤口裂开,殷红的血渗透玄金色龙袍,染红了他的囚衣。 怒气在这一刻彻底消散,傅恒的眼底满是心疼和懊悔。 他下意识抬手,想去检查她的伤口,却被无情推开。 “滚!” 唐逸宁没有丝毫留情,一脚将他踹下床榻。 “噗嗤!” 也不知是心里的怒气压抑太久,还是伤的太重,傅恒猝不及防喷出一口鲜血。 这下,到轮到唐逸宁懵了。 “干什么?把朕弄受伤了,朕都没吐血,你还吐上了?” 傅恒没答话,只是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唐逸宁以为他在假装,伸手去推他的肩膀。 下一秒,又被那人反握住右手,按在劲瘦挺阔的胸膛。 少年脸色煞白,薄唇边挂着殷红血丝,眼神却火热又真诚。 “陛下,你能感受的到吧?” 感受? 我感受你个大西瓜?! 唐逸宁惊诧的挑着眉,想抽回手却反被握的更紧。 傅恒往前倾了倾身子,用力挤出一丝笑。 “臣受先帝所托,护陛下一世周全,臣对您没有异心,您为何不信?” 少年顶着一张战损脸,真诚的笑容如阳光冲破云层,吓的唐逸宁猛缩回小手。 此时的傅恒,哪里还像当初那个冷漠无情,不苟言笑的摄政王,简直变成妥妥的恋爱脑。 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演的。 反正唐逸宁不想被人当成替身! 即使真要传宗接代,也必须她是攻,坐拥天下美男,择选最优基因! 唐逸宁几乎从床上弹起来。 “傅恒,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朕!青龙寨的事是情势所逼,大家逢场作戏而已,你莫要当真。” “还有,铸兵坊到底怎么回事?还有白晟在哪?你若真想摆脱嫌疑,还是让他回来……” 不等她的话说完,傅恒道:“我若说,是白晟和杨家联手陷害我,陛下信吗?” “白晟是朕的御林军统领,为何要和杨家联手陷害你?”唐逸宁皱眉。 傅恒见她又岔开话题,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果然,在唐逸宁心里,白晟的形象比他光明正大的多。 “算了,陛下既然不信,我们不如打个赌?” 唐逸宁惊呆了。 “傅恒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跟朕打赌?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朕砍了你的脑袋!” “知道。”傅恒不慌不忙,甚至带着几分期待,“那就让他们来,微臣也很想看看,哪些人会出手要我死。” 听到这话,唐逸宁知道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干脆转过身子。 “行,你想跟朕赌什么?” “赌七日内,有人会造反!” “呵呵,除了你,还有人想造反?” 唐逸宁有点想笑。 自认为前段时间血洗朝堂,又端掉了赵家,震慑了文武百官,所以傅恒的话让她有些意外。 傅恒却很认真的看着她,语气不紧不慢。 “陛下只要给我七天时间,我定会自证清白,将谋朝篡位的真凶缉拿归案。” “到那时,陛下允准臣将秦家军的残骨送回西北,如若不然,陛下便杀了我,如何?” …… 另一边,京都国丈府。 十三装扮成杨天海的样子冲进书房。 杨镇龙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回来,立马问道:“确定此事已经办妥,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十三笑着拱手:“爹爹放心,孩儿已经将傅恒押进刑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