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上班时间就快到了,她只好关了店门,急急忙忙朝公交站跑去。正赶上一辆公交车停靠在路边,她慌乱上车,却在回头的瞬间,捕捉到了踢馆三人组的身影。 往日里踢馆回来,他们总是趾高气扬,恨不得让全世界分享他们的喜悦。可这次,三人却一反常态,垂头丧气地沿着墙根慢慢腾腾地朝前挪着步子。曲映水正打算凑近窗户看看清楚,公交车司机却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她的身体也因为惯性猛地倾倒。等再抬起头来时,三人的身影已变成了三个小小的黑点,镶在灰白色的墙壁上,再也分辨不清面容。 曲映水越想越奇怪,平日里踢馆,他们都是挑着饭点前去,最晚下午两点也会回来。可这次几个人却硬生生拖到快三点才回来,在街边那副踌躇犹豫的可怜样子,任谁看了,都得往坏处里想。 她给彭星星发信息:出什么事了? 星星亮晶晶:别提了,今天别说踢馆了,压根连门都没进去。 蛐蛐儿:仔细说说。 星星亮晶晶:还没等进门,我们就被人拦下了。好说歹说,都不让进去,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请你们离开。我们也不好意思硬闯,跑了好几家,都是这样,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曲映水心里一沉,低头想了片刻,在手机里翻出之前探店留下的刘芸芸的联系方式。铃声响了许久却始终无人接通,曲映水越发觉得事态严重。她不愿放弃,硬着头皮又拨了好几次电话,刘芸芸这才不胜其烦地接起了电话。 “小水啊,什么事?”刘芸芸也是事后才得知曲映水居然和当天那个来踢馆的小程师傅渊源颇深。虽说她的视频剪的不偏不倚,对削面王不利的那些评语她都没有保留。事件最后的结果也是双方双赢,削面王不仅没有风评受损,反而被塑造成了包容大气的大店形象。可自觉上当受骗的她,心里还是因此对曲映水有了看法。 曲映水多多少少也有些心虚,先是客气了几句,这才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题:“刘经理,您也知道,上次踢馆那人我认识。他这些天在城里搅风搅雨的,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这不,他心里也有些不安,想逐个上门给大家道个歉,不知道合不合适。” “可别,我们可受不起。”刘芸芸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他这些日子踩着其他面馆混得风生水起,晚上做梦数钱都能笑醒吧。好端端的,别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来恶心我们,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曲映水急忙陪笑:“哪能啊?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大家道歉。” 刘芸芸冷哼一声:“让他省省吧,业内几家龙头企业开了内部碰头会,他的大名现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比明星还有名,城里面馆人手一份他的照片。别说上门踢馆了,就连在门边路过,都会有人盯着他的。” 挂断电话时,曲映水一颗心已经沉进谷底。按刘芸芸的意思,程雁云现在相当于被城内整个行业封杀。第一步只是不让进门,再往后,他们肯定还会有更厉害的后招等着八方面馆。 在广播台魂不守舍地坐了一下午,眼前的文档还是一片空白,只有小小的光标在不停地闪烁,闪得曲映水心烦意乱,一刻也静不下心来。 六点的挂钟一响,她便冲出了办公室。汪琦等了许久也没收到她的稿件,正打算过来催促一下,却只看到她光速消失的身影。 一路闷头走进巷子,越往里,曲映水越觉得不对劲儿。面馆这些天顾客大增,便又新添置了座椅板凳,趁着夏日凉爽,几乎占了小半条巷子。往日走到这里,便能听到巷子里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断。可今天,巷子里却冷冷清清,安静得让人心慌,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只能听到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曲映水小跑几步,一路到了面馆门口。面馆灯火通明,可探头望去,里面却空无一人。 她推门进去,彭星星听见动静从后厨出来,一见她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此刻却在她怀里哭得抽抽嗒嗒。她一边哭,一边含混不清地抱怨:“吓死我了,我正在外面收拾桌子呢。那么大的一只老鼠,血肉模糊的,啪嗒一下就扔在我面前了。天杀的,姑奶奶我最怕老鼠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扒下他一层皮不可。” 曲映水总算知道这一室冷清是从何而来,她轻轻拍着彭星星的后背,小声问:“雁云哥他们呢?” “他们去买消毒剂了。”彭星星哭得直打嗝,“刚刚那么多顾客看着呢,心里得多膈应啊。一见死老鼠,人都吓得跑光了。雁云哥说晚上要拍一段消杀的视频,让大家打消顾虑。” 正说话间,就看见程雁云和高明拎着几瓶消毒液进了门。程雁云面色难看,见了曲映水,勉强挤出点笑容,问她:“吃饭了吗?让老高给你做点。” “不用了。死老鼠的事情,我听说了。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们。”曲映水叹了口气,把下午从刘芸芸那里探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程雁云越听脸色越差,整张脸阴云密布,拳头攥得死紧,胳膊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高明也气得骂骂咧咧:“小人!一群小人!明面上比不过我们,就在背地里使这种阴招!” 一向迷糊的彭星星此刻也罕见的智商在线:“不用问,今天的事肯定是他们指使的。” 可知道又能怎么样?他们势单力薄,手里也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就算去报警,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还是得回来等消息。 曲映水不愿火上浇油,可她知道这都是先前肆意妄为留下的祸根,今晚的死耗子,或许只是一个开始,真正艰难的还在后面等着他们。 六十九、事态升级 夕阳斜照,八方面馆里悄无声息。曲映水站在空荡荡的店铺中央,恍然发现,面馆桌椅老旧,种种陈设分明还是未曾重装时的模样。 她迷迷糊糊地坐下,厨房门帘一掀,端着面走出来的却不是程雁云的身影,而是许久未见的程叔。 他似乎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和蔼的笑容挂在脸上,一见她便笑眯眯地招呼:“映映,快趁热来吃。” 说着,他就把热气腾腾的面碗放在桌上,曲映水望着他熟悉的笑脸,不知怎的,无限委屈涌上心头:“程叔,雁云哥他……” 可还没等她说完,程叔便冲她连连摆手:“别提那个自以为是的臭小子,一想到他我就来气。前些日子在底下碰上雁云他妈,我都没好意思说我是让他气死的。倒是委屈你了,映映,我们老两口不在身边,全靠你照应他了。” “啊?”曲映水愣了一下,程叔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梦里的她刚一发愣,就被硬生生拽出梦境,再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清冷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里透出来,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曲映水心事重重地进了卫生间,正打开水龙头洗脸,手机唔哩哇啦地叫唤起来。她来不及擦脸上的泡沫,就急匆匆地跑进屋里接起电话。 刚一接通,就听见彭星星惊慌大喊:“映水,面馆出事啦!” 等曲映水换上外衣赶到面馆时,已经有雨滴淅淅沥沥地滴下来,可四个人望着外墙上那副惨不忍睹的景象,个个都握紧了拳头,谁也不肯进屋躲雨。 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横贯外墙和卷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红色油漆还未干透,顺着笔画的转折蜿蜒滴落,像丑陋的毛毛虫爬了整面墙,边上画的不合时宜的红色笑脸此时更显得触目惊心。 曲映水盯着眼前的满目狼藉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报复来得如此密集。昨天晚上是死耗子,今天就升级成了油漆警告,这样步步紧逼,想来对他们也是怀恨已久。 “先清理吧。”程雁云先动了,他低头进了面馆,不一会儿提了一桶食用油出来,又拿了几块抹布分给大家。几人默不作声地开始沾着食用油去擦油漆留下的痕迹,细密的小雨落了一身,可大家手里的动作却始终不曾停下。 一下又一下,用尽了全力,可却还是留下了浅淡的印记,就像遮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再也挥之不去。 或许是雨势渐大,又或许是昨晚的死老鼠事件让网友们怀疑起了面馆的卫生,临近中午,只有零星几个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