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胆战的苦日子,恨不得让她赶紧和汪琦和好。到时候再有什么邪火,冲着汪琦去发便好。左右是她的男朋友,就算打瘸打死,那也是他造化不够。总之就一句话,不要迁怒他们这些无辜的倒霉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彭星星双手抱臂,不耐烦地靠在面馆对面的大树后,根本不愿拿正眼瞧汪琦。 汪琦自知有愧,耐着性子向她解释:“我真不是因为孩子才说要娶你。我……我其实做梦都想和你结婚,可你毕竟大学还没毕业,人生的路还长得很。或许,我只是你大好人生中一个小小的过客,你很快就会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我担心……” “得了吧,按你说的,负心的人倒成了我?”彭星星被他颠倒黑白的功夫所震惊。那天在医院,得知她并没有怀孕,本来嚷嚷着明天就去领证的汪琦却突然沉默下来,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久久不愿开口。说来也是奇怪,原本彭星星只是害怕就这样被汪琦拴进婚姻的坟墓里,可真的得了自由,她又怀疑起他是否真的爱她,还是只是爱她肚子里那个子虚乌有的孩子。 平日里口舌伶俐的汪琦此刻却如同最生涩的毛头小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彭星星解释自己面对她时那没来由的自卑。或许是她青春正好,而他却已生华发,又或许是她肆意洒脱,而他却囿于陈规。在她面前,他不再是那个年纪轻轻就前途无限的汪主任,只是一个在爱中患得患失的可怜虫。 没了孩子,他能留住她几日? 眼见汪琦沉默不语,彭星星忍不住嗤笑一声,她从树后走出来,抬腿便朝面馆走去。 “面馆事多,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走了几步,迎面却碰上两个穿着深蓝色短袖制服的人,正站在面馆门口,冲着招牌指指点点。 彭星星心下疑惑,凑近了一看,只见他们左臂上贴着红色的袖章,字体太小,她眯着眼睛瞧了半天,才分辨出“消防”二字。 她莫名心慌,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她从他们身边挤了过去,急急忙忙地推门而入。曲映水正低头擦桌子,听见门响,回头露出一个笑容:“欢迎……是你呀,汪琦呢?” 却见彭星星紧张地跑过来:“蛐蛐儿, 来了两个消防的人,正在门外绕圈圈,不知道在检查什么。” 话音刚落,门外那两人就一前一后进了面馆。 曲映水竭力忍住慌张,微笑着上前招呼:“二位,想吃点什么?” 其中一人面色严肃地拿出工作证,曲映水定睛一看,大同市平城区消防救援大队几个字清清楚楚地表明了眼前两人的身份。站在前面的那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操着一口夹着大同口音的普通话对曲映水说:“接到群众举报,说店里存在消防安全隐患,我们需要进一步查实,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程雁云和高明得了消息从厨房里赶来,心知这准是对手使的阴招。他们相视一眼,面色难看地跟着两位消防监督员进了后厨。 一进厨房,那两人便四处打量,左转转,右转转,最后在液化气罐前站住了脚。除了正在使用的那个液化气罐,程雁云还特意存了两个放在角落,以备不时之需。戴眼镜的那位指了指液化气罐,说:“按规定,使用瓶装液化石油气瓶要设置独立的储气瓶间,你们就这样随意摆放在厨房,没有设置任何的安全措施,是不符合消防规定的。 程雁云连连点头:“我们马上整改。” 消防监督员和缓了口气:“要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给你们三天时间限期整改,我们会随时抽查。” 捧着新鲜出炉的《责令限期改正通知书》,几个人欲哭无泪,还没缓口气,只见门外又来了一队人马。 来人自称是食品药品监督局的工作人员,接到顾客电话投诉,称其在面馆用餐后,出现腹泻腹痛的症状,怀疑面馆存在食品卫生不达标的情况,他们此行就是前来调查举报人所说是否属实。 “这绝对是误会,我们平时非常注意食品安全和卫生,每天都会检查食材是否新鲜,也会进行日常的消杀和清洗。大家可以随便看,吃进嘴里的东西,我们是绝不敢瞎糊弄的。”眼见吃面的顾客纷纷竖起耳朵,注意起了这边的动静,程雁云急忙示意高明带着工作人员进后厨察看,而他自己则又把刚刚的澄清大声重复了一遍,想要打消众人的疑心。 不一会儿,高明陪着笑脸带着几位工作人员走出来:“您瞧,我们确实特别重视餐饮卫生,就连那些犄角旮旯,都要一天打扫好几遍呢。” “你们的厨房确实比较干净。”为首的短发女子也随之点头,程雁云刚松一口气,又听她接着问:“看一下你们几个人的健康证。” “啊?”程雁云登时脸色大变。按规定,餐饮工作人员没有健康证就在岗工作是违法的,他和高明自然是有的,可曲映水和彭星星只是偶尔来帮忙,他也就没把办理健康证这事放在心上。 高明反应快,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我和老板有健康证,但这两个小姑娘是暑期工,刚来没几天,还没来得及办理健康证。” “是呀是呀,我们是大学生,学校也会组织定期体检,身体没问题,肯定没有传染病。”曲映水打蛇随棍上,又急忙补充了几句。 这种情况倒也常见,那女子面色虽然严肃,但也没有太过为难他们,只是责令他们立即办理健康证,如果逾期不改,就要进行罚款处罚。 四人自然是满口答应,刚想说几句客套话缓和一下气氛,却见一直站在后面未曾开口的中年男人点开一段手机视频,问道:“这是在你们店里拍摄的吗?” 程雁云仔细一瞧,竟是那晚发现死老鼠时的混乱场面,不知是谁在拿着手机拍摄,距离很近,把老鼠血肉模糊的恶心模样拍得分外清晰。 “您听我解释,这老鼠不是我们店里的,是有人突然扔过来的。” “所以这确实是发生在这间店里的事。”中年男人打断了程雁云的话,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你口口声声说是别人扔进来的,怎么证明?从这个视频里只能看到,死老鼠出现在了你的店里。” 彭星星面有不忿:“那只死老鼠啪的一声扔在我面前,我看的清清楚楚。” “空口无凭。”男人口气略带嘲讽,“像你们这样满嘴谎话的商贩我见得多了。” “你胡说八道,谁满嘴谎话?”彭星星气得就要撸胳膊开骂,又被高明硬生生拽了回来。 程雁云心里隐约有了预感,他语气平静地开口:“那您的意思是?” “停业整顿!” 众目睽睽之下,中年男人就这样甩出四个字,像是又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程雁云的脸上,同时,也毫不留情地把面馆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七十三、分家当 一顶路灯昏黄,灯下树影斑驳,一只野猫灵活地从地面一跃而上,攀在摇晃的树枝上,荡了几荡,又是一跃,跳到了面馆的屋顶上,朝远处跃去。 正是夜里最热闹的时候,可面馆的顾客早已散去,只留他们四人围坐在桌边,屋里安静得瘆人,谁也不愿开口说话。 放在门口的花篮依旧鲜艳,中午响彻云霄的鞭炮声犹在耳边,可不过开业半天,面馆就再次关门大吉。 程雁云忍不住苦笑一声:“早知道就不找舞狮队了,还能省个大几千。” 见其他三人依旧哭丧着脸,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他反倒开解起了他们:“总要有这一劫,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食药监局,也会是环保局,工商局,只要他们想,总有办法搞我们。” “你们说我是不是命里带衰啊。先前我想背着映映搞垮面馆,可阴差阳错,面馆的生意却蒸蒸日上。现在我是拼了命的想要好好经营,可却越努力越可悲,先是摆摊被禁,后又店面被砸,现在更好,居然要停业整顿。来来回回折腾了个遍,最后离搞垮面馆却只有一步之遥。”此刻,程雁云的心比黄连还要苦上几分,仿佛只有自嘲才能帮他消解掉那些难言的苦涩和伤痛。 “要不我回去求求老爷子,让他搭个线,你给那帮王八蛋服个软,看这事能不能翻篇。”高明越听越心酸,他真是没想到,这帮人简直没完没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几个年轻性急,哪能玩得过这些老狐狸? 曲映水在一旁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