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晏深已经穿上了外套。 他走进电梯,一双沉稳的手摁着一楼的按键:“不要害怕,先告诉叔叔你的位置,你在哪儿?是在大院公寓里面吗?” 对面只有哭声,没有应答。 他一边说着话安抚司念,一边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安排着什么。 男人声音放的很柔和,试探着问:“有在听吗?先把灯打开好不好?” 他猜测司念应该是做了噩梦。
不到半分钟,钟兆平就立刻发来了司念的定位。 纪晏深瞥向手机屏幕。 他松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确实在军区大院的公寓楼里。 没有被绑架。 司念眼泪汹涌。 她没有开灯,赤着脚跑出了卧室。 她听到了,听到了顾怀安说要来接她,她就知道,哥哥会回来的。 哥哥终于要回来了。 她用满是鲜血的手拧开了房门。 还穿着单薄的睡衣的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握着手机跑了下楼,可是外面雷电交加,狂风呼啸,是令人恐惧的特大暴雨。 哪有顾怀安的影子?他不是说要来接她吗? 他在哪里? 顾怀安,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 司念跑到大雨肆虐的路边,雨势太凶猛,路边满是积水。 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膝盖。 她跑得急,脚下没踩稳,一下子摔在了一个洼地。 手机飞了出去。 司念单薄柔弱的肩膀被无情的暴雨摧残着。 太冷了,她被冻得剧烈颤抖。 司念倒在雨水里,跪着在水里四处摸了半天,就是摸不到自己的手机,那怎么办。 哥哥更找不到她了。 她冒着雨站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腿上的伤,也不顾已被淋的奄奄一息,撑着最后的力气跑向了大院门口。 顾怀安应该是迷路了。 他在喊她,他迷路了,他不知道怎么进来,她要去找他,哥哥迷路了。 - - 再次醒来的时候,司念眼睛痛得几乎睁不开,屋内视线昏暗,她一颗头昏昏沉沉的,环视了一圈。 这里是南湖湾。 是她的卧室,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怀安呢? 司念掀开被子,头重脚轻,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跑到卧室外面,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哥哥的身影。 忽然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司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到厨房门口,因为下着暴雨,窗外的天空还是黑沉沉的,偶尔会有雷声轰隆隆的叫喊着。 并不是顾怀安。 司念看到了身材高大的叔叔,他黑色衬衫的袖子挽了起来,正一手拿着手机,全神贯注地看着菜谱,一手炒着什么菜。 哎,顾怀安怎么可能回心转意。 司念悲痛欲绝。 她的心仍在隐隐作痛,脸色亦惨白似鬼,最后一丝血色也消褪得一干二净,无力地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顾怀安,你回来吧,我想你了。 司念两手撑地,鼻子一酸,眼眶瞬间被泪水灌满,一颗又一颗的泪砸落在她的手背上。 纪晏深俯身蹲在司念身边。 男人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揉了揉她的脑袋。 司念忍住眼泪。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女孩儿面无表情地静了半晌,最后轻声细语道:“对不起,叔叔,让你担心了。” 纪晏深去沙发上给她拿了薄毯,披在了她瘦弱的身上。 “不用跟我道歉,去休息一会儿。” 司念机械麻木地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瞥到自己膝盖上缠了一层纱布,后知后觉感到了一丝疼痛。 她实在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看着茶几上熟悉的甜品袋子。 是叔叔买的,不是顾怀安买的,司念目光呆滞了许久,而后打开包装,拿出她最爱吃的曲奇饼干。 她拆开包装,将饼干塞进嘴里。 食不知味地嚼着。 她像个没有无感的机器人,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静静地看着一个动画片。 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一片片的轰鸣。 冰凉的雨水似乎还在她身边拍打,她的四肢冷到发青、发紫,进而麻木,可为何总是隐约觉得顾怀安真的在呼唤她,那种心底莫名浮现出来的惶恐,患得患失的感觉不会欺骗人。 可是,顾怀安到底在瓦达哪个地方? 裴承江只说了顾怀安去了西国瓦达,并没有告诉她详细地址,哥哥为什么要去那个治安混乱的城市? 她无数次想去瓦达找他。 但现实又如此的残酷,那个男人是那么狠心和绝情。 哪怕是结婚,都不允许她出现。 她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让她和曾经最亲密无间的哥哥老死不相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