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有些担忧:“王妃娘娘,您身子虚弱——” 话音未落,便被梁丝柔坚决打断:“快去。” 小英嘴里嗔怪着,还是为她拿起一件大氅披在身上。 梁丝柔缓步行在院落中,穿过西苑的偏房时冷寒袭来,她将身上的大氅紧了些。 刚要往前走,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迎面是孕肚稍显的女子,她俯下身去行礼:“王妃娘娘万安。” 梁丝柔身子一僵,这声音是—— 今日在医馆外那槐娘子的声音! 梁丝柔将步子凝滞在空中,视线停留在槐娘子的脸上。 那是一张温婉俏丽的脸,还未等梁丝柔开口,槐娘子就站起身来挺着孕肚。 语气中满是得意:“奴如今有了身孕,久站不得,娘娘不会怪罪吧?” 梁丝柔只觉犹如晴天霹雳,宫修言竟将她养在了王府。 身为王妃的她居然毫不知情。 梁丝柔一时语噎,扶住小英的手颤了颤。 小英马上会了意,冷冷开口:“王府的奴婢皆要登名造册,我怎从未见过你。再说了,奴婢不可与人私通,你又如何有了身孕,按规矩,你可是要落了红,赶出府去的。” “是王爷特允的。”槐娘子顿了顿,话音一转,“难道王妃生不出孩子,便要将奴婢的孩子杀死吗?” 梁丝柔怎会不知槐娘子话里话外的挑衅。 半晌,她才轻声开口:“娘子看着温婉,嘴里可要为未出生的孩子积些德。” 她加快脚步,着急地想要见到宫修言,想问他究竟要作何! 然而还未行至书房门口,便在厨房门口撞见了他。 他亲自端着一盅还在冒热气的鸡汤,小心翼翼跟捧着珍宝似的,随从要帮他端,他却说:“本王亲手熬的鸡汤,本王要亲自端给王妃。” 紧张的模样,关心的话语,瞬时化了梁丝柔心头坚冰。 梁丝柔疾走两步,来到宫修言跟前:“王爷……” 宫修言闻言又惊又喜,接着便是温柔的责怪。 “这么冷的天,你身子还这么虚,跑出来做什么?” 他端着鸡汤,想抱她却腾不出手,只温柔凝着她,眼里满是掩不住的爱意。 梁丝柔伸出手覆在他冰冷的手上:“王爷,你说去书房,实则是为我炖鸡汤?” 宫修言点了点头:“你今日受了苦,该好些补补,我亲手煮的,守着炉子文火慢炖出来的。” 宫修言把鸡汤往柳清迟鼻下凑:“你闻闻,香吗?” 柳清迟噙着感动的泪花,细细地嗅着。 她怔望着认真等她夸奖的宫修言,唤了声青宝。 【我在。】 “我想看看宫修言现在对我的爱意值。” 【好。】 话落抬眸,宫修言的头顶上出现两个数值。 爱意值的纯度一百,浓度一百,跟以前一样。 梁丝柔瞬间松了口气,忽而觉得身为王爷要个子嗣并不为过。 恰在此时,他的头顶又出现两个橙色的数值。 梁丝柔怔了片刻,问青宝:“那个橙色的是什么?” 【宫修言对槐娘子的爱意值。】 第4章 梁丝柔怔了一瞬,眼底满是晦涩。 青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与他认识十年,那女人才不过一年。】 宫修言还在等她回答。 梁丝柔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嘴唇微颤:“香,王爷做的汤自然是香的。” “那你得多喝两口才好,”宫修言看着梁丝柔微颤的身体,心疼道:“茹玉,回房吧。” 回了寝殿后,宫修言一口一口将汤吹凉,再一口一口送入她口中。 明明很是鲜甜,她却只觉反胃,只能将那汤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喉间立马发烫,翻涌着一股酸涩。 喝完后,宫修言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支珍珠步摇。 接着,他又将那步摇小心地戴在了梁丝柔的发髻上:“那日去市集上看到这支步摇觉得甚是好看,想着茹玉你定会喜欢。” 光是端倪还不够,他还特意站起来,满脸欣喜地绕着梁丝柔瞧了一圈:“好看,我的王妃跟这簪子一样好看。” 梁丝柔强咽下心中苦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惨笑:“王爷费心了。” 这一晚,宫修言一如往常轻声哼着歌谣哄她入睡。 梁丝柔微闭双眸,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可她的心却翻江倒海。 大抵两刻钟后,宫修言轻声唤她名字:“茹玉,你睡着了吗?” 梁丝柔没应他,装作安然入了睡。 宫修言轻轻抽走任由她枕着的胳膊,轻手轻脚拿的起外袍走了出去。 他此刻是去哪呢?去找槐娘子吗? 梁丝柔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屋外离开的影子,心沉似水。 于是,她跟着起身,匆匆拿上大氅追出门,远远地跟在了他身后。 行至西苑,宫修言终是停了步子。 若即若离跟着的柳清迟躲进拐角,再探出头来时,她心猛然一抖,只见宫修言轻轻拥着槐娘子进了房。 梁丝柔抿了抿发涩的唇,原来他是去找槐娘子了。 槐娘子也注意到了异样的目光,悄然回头朝她一笑,又对着宫修言娇嗔道:“开着门吧,透透气。” 宫修言满心扑在槐娘子的孕肚上,俯下身去把头靠在槐娘子的孕肚上,一脸安然。 槐娘子伸手摸了摸头上那支珍珠玉瑶,似是炫耀:“王爷,这支珍珠玉瑶买一送一,那赠品你可别拿去送给王妃,这些腌臜物件可配不上她。” 宫修言没接她的话茬,话音一转,满是期待:“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梁丝柔蓦地对上了槐娘子那双眸,眸里是掩不尽的得意。 她面色苍白,宛如一个满是怨恨的窥探者,强撑着转过身去,下一秒却眼泪决堤。 她捂着胸口,顿着步子落荒而逃。 宫修言的话语在脑间骤响—— “茹玉,生不了也没关系的。” “茹玉,我不要子嗣,我只要你。” 原来是这样,她生不了又何妨。 世间如此多的女子,那便换一个人来生就好了。 过往恩爱种种如海市蜃楼坍塌,梁丝柔跑出数米远,踉跄着站不住,就在这时她被一双熟悉温暖的手托住。 回头看,是满脸担心的小英:“娘娘,你怎地跑到此处来了?” 柳清迟不语,小英循着梁丝柔的目光,她才恍然大悟。 她心疼地扶着梁丝柔:“娘娘,自古男子最多情,你也得为自己多多筹算。” 梁丝柔眼眶微微发红,自然是知道小英是何意:“我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呢,可该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 小英眼光一闪:“没有就先过继一个,有了嫡长子,任那些莺莺燕燕也翻不了天。” “娘娘,槐娘子一旦生下长子,王爷定会给她一个名分的!” 小英还想说些什么,梁丝柔却拂了拂手,示意她合上嘴。 她何尝不知这是个法子,但她不想也不愿用子嗣来巩固地位。 自始至终,她在乎从不是王妃之名,她在乎的只有宫修言的心意。 小英将她搀回了寝殿。 约莫两个时辰,宫修言还是没回来。 梁丝柔独坐冰冷床榻,拥着被躺在床上静静等他。 他此刻是在哄槐娘子入睡,还是为肚里的孩子取名,抑或是盘算着如何将她迎入府中? 梁丝柔不敢往深处去想。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男人轻手轻脚上了床榻。 宫修言从背后搂着她,沉重的喘息声萦绕在她的颈脖处:“茹玉,正好你今日才施了针,这时效果想是最好的。” 宫修言大手覆上她的柔软,梁丝柔一惊,侧过头去却看见宫修言脖上还未擦尽的口脂。 不肖想,必定是槐娘子故意留下的。 柳清迟一把抓住宫修言的手,鬼使神差地开了口:“皇后曾说要将三皇兄膝下的第六子过继到我名下,日后也有皇室血脉继承你的爵位。” “景之,你觉得如何?” 宫修言的手停滞在她的腰间,他的眼眸覆上一层氤氲。 “茹玉,只有你生的孩子才配继承我的王爵。” 可他明知道,她不会有孩子了。 第5章 未等梁丝柔开口,温润的唇便覆了上来。 身影不停地随着烛光摇曳,她的心却犹如沉到谷底。 宫修言明明恨不得将她揉入体内,她却觉得如此疏离。 翌日。 窗缝中透过一丝光亮,满室的旖旎无不昭告着昨夜云翻雨覆是何等的激烈。 梁丝柔微微挪了挪身子,便被一个强有力地怀抱圈住。 宫修言沉闷一声:“再睡会。” 梁丝柔凝着宫修言俊朗的侧脸,微微失了神。 她伸出手去想触碰他的鼻骨,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她多害怕一碰,眼前美好如昨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 只要他在身边,只要谎言不戳破,她就还是宫修言唯一的妻。 若现下只是大梦一场,她甘愿再沉溺其中片刻。 …… 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