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子又重新热了起来。 郁芷鸢孤零零站在一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还好张笑笑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顺着力道坐了回去。 这一顿饭吃得实在漫长,郁芷鸢食不知味地强撑到了散场。 终于回到家,她将自己重重扔到沙发上。 望着天花板,郁芷鸢脑海中闪过梁封诏那双冷漠的眼,唇舌发苦。 她慢慢坐起身,从沙发底拖出梁封诏寄来的纸箱,一件件的翻看着。 往事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可这些铭记于心的东西,却在这六年的分离中逐渐褪色,梁封诏温柔的模样也开始模糊…… 她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捂着脸,泪水和微弱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一夜难眠。 第二天,郁芷鸢又藏起了所有的脆弱,崩溃,继续工作,生活。 可从那晚聚餐过后,郁芷鸢总觉得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每当她去问,他们就会一哄而散。 直到这天,她站在女厕隔间里,将外面的闲言碎语听了个正着。 “我找人打听过了,据说郁芷鸢从大学时就缠着冯主任,冯主任一直拒绝都没用,到现在还没放弃。” “可冯主任现在都快结婚了,她这不是小三行为吗?” …… 听着这些,郁芷鸢脑子轰然炸响。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议论声终于停歇了下来。 郁芷鸢这才从隔间走出,看着空荡的洗手间,只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浑噩的回到办公室。 郁芷鸢刚进去,就被叫住:“吴主任,这个病人的手术方案过了,手术时间也安排好了。” “不过你可能需要去找下冯主任,你们合作操刀,成功率会高很多。” 时隔几分钟,再度听到梁封诏的名字,郁芷鸢心里五味杂陈。 她垂眸看着手里的手术方案。 这是一个肿瘤患者,因为瘤体巨大,常规的手术方式成功率很小,而梁封诏在国外时曾亲自操刀过好几例这类患者。 郁芷鸢只犹豫了一瞬,就转身走向梁封诏的办公室。 人命关天。 不能因为他们私下里的事情,影响甚至错过病人生的希望。 郁芷鸢一路来到办公室门口,正想敲门时,就听到里面有交谈声。 “我这刚来你们医院,就听到小护士在议论你和郁芷鸢,说她说得可难听了。” 这声音很熟悉,好像是梁封诏的大学室友林升杨。 郁芷鸢想着,就听见梁封诏淡淡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林升杨的声音又响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啊?” 为什么? 郁芷鸢想到自己之前找梁封诏想解释六年前的误会时,他那不以为意的态度。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苦涩,也想清楚了些事。 不管之后如何,还是再找个机会把一切说明白。 有了决定,郁芷鸢觉得心里积压的情绪都消解了不少。 她抬手准备敲门。 却听见林升杨的声音再次响起:“再说,当年的真相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郁芷鸢的心里像被投了一颗巨石,砸得她胸口生疼。 她原以为自己和梁封诏之间是因为误会才闹僵到这种地步,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郁芷鸢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抬起发麻的手,一把推开了门—— 第5章 办公室里两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郁芷鸢极力稳住情绪,和梁封诏对视着。 林升杨察觉到气氛诡异,干笑两声,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砰。” 门一关,密闭的空间内只剩下两人。 郁芷鸢捏着文件的手指都泛白:“当年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梁封诏却淡淡岔开话题:“找我什么事?” 又是这样,对那些过闭口不言。 以前,郁芷鸢开解自己都是误会,梁封诏什么都不知道,恨自己不愿提很正常。 可现在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郁芷鸢胸口急促起伏。 直到手里文件夹尖锐的角戳破皮肤,她吃痛回神。 过去无法更改。 因果循环,这是自己该受着的。 以后……她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郁芷鸢垂眸藏起那些苦楚与茫然,将手术方案摆到他面前。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冷静了下来:“我有个手术需要你帮忙。” 梁封诏翻开,长指在一处轻轻点了点:“腹腔镜手术,你自己也能做。” 郁芷鸢语气诚恳:“患者年事已高,还有其他基础疾病,加上你,成功率会更高。” 闻言,梁封诏久久没说话。 沉默中,郁芷鸢惴惴难安。 直到他点头:“病例留下,手术时间让助手通知我。” 郁芷鸢这才松了口气:“谢谢!” 转眼到了手术的日子。 梁封诏主刀,郁芷鸢作为一助进行配合。 手术台上二人配合极其默契。 一直到术后清查,郁芷鸢抬眸看着身旁举着双手的梁封诏,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时期。 那时的实操课上,两人是固定搭档,每每有比赛,一定是第一。 而每次完成时,梁封诏脸上都会如冰雪消融一般,朝她露出笑容来。 但这次,别说笑了,除了必要的交流,梁封诏甚至没多看她一眼。 “清查无误,可以出去了。” 随着护士长的声音响起,梁封诏率先转身走出去。 郁芷鸢跟在他身后,视线黏在男人穿着手术衣的蓝色背影上很久,才出声。 “谢谢。” 梁封诏头也没回:“不必,也不是为了你。” 郁芷鸢脚步一滞,手术成功的喜悦霎时退的一干二净。 她其实很想问梁封诏:“有必要这样吗?” 但终究还是沉默。 直到张笑笑从身后拍了拍她:“主任找你了吗?听说临南发生了重大洪涝灾害,医院需要组织一支医疗救援队,你去吗?” 郁芷鸢脑中闪过梁封诏冷漠的眼睛,点头:“去。” 也许看不到梁封诏,她才能静下心来,做出个决定。 医疗队明天才出发。 出发之前,郁芷鸢回家看了眼父亲。 得知她要去参加救援队的事,吴父特地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 饭桌上,吴父看着明显不开心的郁芷鸢,犹豫开口:“心心,我听人说姓冯的那小子回来了,还在你们医院?” “你们两个……” 郁芷鸢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好一会儿才掩饰地挤出个笑容:“都过去了,现在就是同事。” 她咽了咽发苦的喉咙,岔开话题:“明天我就走了,您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吴父见她不愿谈,也顺着她的话应了声说起别的。 这天,郁芷鸢在父亲家里待了很久才走。 …… 时间一晃而过,出发这天是个阴天。 郁芷鸢带着行李来到集合地,就见救援队的大巴早已经等在医院前坪。 她快步走上去,寻找着空位。 一抬头,身体瞬间僵住。 那个坐在后排靠窗的男人,正是她千方百计想要避开的梁封诏! 第6章 郁芷鸢来得晚,除了梁封诏身旁,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 她站在过道上犹豫,直到司机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带,要发车了!” 郁芷鸢只能选择在他身旁坐下。 梁封诏靠着窗户闭眼假寐,对她的到来仿若未觉。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郁芷鸢整个人紧绷着,手臂也保持着放在身前,尽量避免碰到梁封诏。 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 他睡颜柔和,不似醒来时那么冷峻。 郁芷鸢怔怔望着,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们唯一一次旅行时。 那时候,梁封诏整趟旅程都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大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