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顾池宴看了看他,又道:“主力部队在攻下乌桓以后,会迅速撤离,城中只留八千人。” 这一个月北岐几乎所有的军队都会往乌桓靠拢,以八千人抵抗北岐十万之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去!” “我去!” 可也只是沉默了一瞬间而已,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来,分别是阳城主将孟昊和辽东城新晋主将贺玄喆。 孟昊是顾承宗手下的老将了,年轻的时候号称是漠北第一莽将。这里的莽可不是贬义词,那是比猛还要勇的存在。年过五十,风采不减当年。 而贺玄喆是辽东城的新晋主将,辽东城一战,元气大伤,贺玄喆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他的家人全部死在北岐的马蹄之下,对北岐的仇恨叫他绝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喂,小子。这功劳你可莫要给老夫抢。”孟昊声音如钟。 “晚辈不敢,只是这种危险的活儿,还是留给年轻人吧。”贺玄喆毫不相让。 其余将领见此纷纷笑了,凝重紧张的气氛缓了一瞬。 “孟将军勇猛,贺总兵沉稳,你们二人一静一动,若是二位能打个配合,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惊喜。”顾城尉道。 顾池宴点点头,看着二人道,又道:“乌桓就是靶子,北岐会不择手段地对其攻击,没有援军,也不能撤退,你们可清楚?” 贺玄喆默了默,声音沉沉道:“用我这条命,能将北岐赶到泯山以北,值了!” “打了一辈子仗了,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地先走了,留我一个老家伙,若是此战能让漠北从此高枕无忧,就是舍了这条老命又能如何?”孟昊的双眼微微地发红:“届时就拜托顾大人照顾我的妻儿老小了。” “好!”顾池宴应声:“这一仗漠北已经等了太久了,国恨家仇,就让这一战清算个清楚。” “众将听令!”顾池宴沉声命令:“二十四城集结大军,七日后大军全部出动进攻乌桓。一日内必须拿下!而后大军分为四路,分别进攻东面的沙河,西面的赤城,还有北面的乌苏里和乾水,一个月内必须将这四座城池打通!再不给北岐喘息的机会。” “谨遵总督大人令!”众将士俯首听命。在这一刻他们纷纷改了口,唤顾池宴为漠北总督。 七日后,漠北十二卫全军出动。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出其不意进攻乌桓,乌桓守军狼狈迎战。王尤恩借着夜色率队从乌桓城左侧的大山翻入城中,打开城门,军队攻入,乌桓城就此失守。 军队不敢停歇,分成四路,借着黎明的掩护,又匆匆离去。城中只剩孟昊和贺玄喆,和他们身后的八千将士。 他们迅速分工,孟昊率领三千将士出城在城郊白狼山埋伏阻击,贺玄喆率五千人在城中死守。 白狼山是石头山,寸草难生,更别提挖战壕了。将士们便以大石头为掩护,在高处蹲守伏击北岐军。 北岐仰攻不利,几次被打退。后来北岐放弃了冲锋,直接用火炮对着白狼山进攻,孟昊带领的三千将士死伤无数,巨大的冲击让山石碎裂,往山下滚去,将上山的路都堵死了。 北岐再次进攻,却在半山腰再次遇到反抗,三千将士已经不足五百,个个都杀红了眼,怒吼声,厮杀声震天,北岐胆怯,再次被打退。 此时,北方下了第一场雪。 刚开始是如盐粒一般的小雪,后来越下越大,一夜之间竟将山头全部染白了,此时孟ʝʂɠ昊已经守了整整七日,已是弹尽粮绝,孟玄喆派人来接应,孟昊不肯退,提刀望着山下,突然笑道:“漠北儿郎没有孬种。告诉孟玄喆,若是……若是此战胜了,就在泯山给老子立个碑,面朝北,老子死生都守着二十四城!” 言罢仰天长啸,带着剩余的将士冲下山坡,全部为国捐躯。 消息传到乌桓,孟玄喆站在城头看着白狼山的方向,沉默了许久。 第154章两难 雪越下越大,温度也越来越低,城头的风又冷又硬,像是刀子砸在身上一样。北岐的士兵一轮接一轮地进攻上来,守城的将士冻得手脚都麻木了,神经一直绷着,丝毫没有休息的时间,完全是靠着本能在厮杀了。弓箭,火油,石头,所有的手段他们都用尽了。 时间如此漫长,守城的人却在迅速减少,已经只剩不足三百人了,最多再撑两轮进攻,就真的没有人了。孟玄喆身中三箭,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北岐军队,嘶哑着嗓子问身边的将士:“咱们守了几日了?” “十九日了。” 孟玄喆听到这个数字,愣了愣,而后笑了。他仰着脸,看着黑沉沉的云,笑容越来越大。忽然他站直身体,剑指北方:“众将听令!迎战北岐,不死不退!” “不死不退!”守城将士振臂高呼。 北岐再次进攻,然而就在孟玄喆准备与北岐决一死战的时候,北岐军却突然撤兵了,北岐撤得急,连一些辎重都来不及带走,那黑压压的军队,很快消失在天边。 乌桓的守军一片欢呼,贺玄喆突然卸了力,跪倒了城头。身边的人连忙将人扶住:“大人!” 贺玄喆眼含热泪:“大计已成!大计已成!孟将军可瞑目了!” 巴赫率军匆忙往回返回乌苏里,却发现城池已经被攻陷,百官与家眷被俘。愤怒之际,又传来消息,沙河,赤城,乾水皆沦陷,巴赫震怒,驻扎在乌苏里城外三十里,集结所有能集结的军队,准备与顾池宴一决生死。 顾池宴命人将乌苏里的官员及其将士家眷赶上城头,派使者向北岐军队喊话:“诸位所奔不过前程与富贵。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形势已然明朗,若是你们此时投降,归顺大邺,保证既往不咎,城中亲眷毫发无伤。可若是执迷不悟,刀剑无眼,后果难料,还请诸位好好思量思量。” 北岐军心不稳,巴赫亲自带队,向城头发起冲锋,并射杀了自己的王后,以表绝不投降的决心。 然而三日后夜,一支五人小队借着夜色悄悄来到了乌苏里的城下,以北岐前锋的头颅为投名状,叩响了乌苏里的城门。不仅如此,他们还带来了北岐大军的布阵图。 正值天时地利人和之际,宣府却传来急报,邑都悄然出兵,不日即将到达漠北一线。正摩拳擦掌的漠北将士顿时呆在了原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邑都这是想要来坐收渔利了。前有豺狼,后有猛虎。此时漠北进退两难。若是继续攻打北岐,即便是胜了,也无力再迎战邑都来的军队,死生难料。 可若是就此放弃乌苏里,立刻回援漠北一线,那所有的流血与牺牲都白费了,有了此次前车之鉴,再想要将北岐赶往泯山以北又将不知道要花多少年了。漠北再次将陷入无休无止的战争之中。 “一旦将北岐赶走,可保大邺北疆百年无忧啊……邑都这是要将漠北赶尽杀绝了吗?一点余地都不留了吗?”王尤恩跌坐在了椅子上,心中又悲又怒。他想着刚刚经历过厮杀的战士们,身上的血还未擦干净呢。 “此战我们死伤了那么多战士,可是大家都知道这场仗的意义,纵使再艰难,没一个要退的!最后竟是要败在自己人手里吗?” …… 众人在指挥所里争论了一宿,也没有个结果。 刚刚下过雪的北疆苦寒又静谧,月亮也像被洗过了一般,银白色的清辉,又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澄盈的衣衫。月色过于明净,可以看到天空中被风吹动的丝丝缕缕的云。 顾池宴一身雪亮银甲,立在城头之上,绵延起伏的泯山就在地平线的那头。旷野有风吹过,呼嚎声便在四野中响起来,像是不肯瞑目的凄厉幽怨的鬼。 顾城尉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身后,同他站在一起,半晌,叹了一口气,道:“邑都出兵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北岐的军队里面,届时局势必将大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珩渊,退兵吧。” 顾池宴没有回头,他漆黑的眼眸盯着城外北岐大军隐隐约约的篝火,肃寒的风划过他的面庞,像是刀子一样:“一旦退兵,北岐必然会趁机与邑都形成合围之势,我们背腹受敌,两线作战,来回奔波,漠北已经经不起消耗了。” 顾城尉暗自咬了咬牙。 “乘胜追击!”顾池宴的声音像利剑一般划破了夜空。 “什么?”顾城尉诧异。 “传令各路将领,乘胜追击,我率兵正面迎击北岐,大哥与王副将从左右两侧包抄,大北岐一个措手不及。不肯归降者就地斩杀!” 顾城尉一愣,看着顾池宴。 “务必将北岐赶往泯山一侧!”顾池宴满眼坚定。这不仅仅是父亲的遗愿,更是二十四城几十年来翘首以盼的安稳。” “是!” 翌日夜,城中除了常规守卫军。其余皆出动,杀声震天。顾池宴与巴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寒光利刃招招式式皆奔取人性命而来,毫不手软。巴赫心头攒着怒火,每一击都拼尽全力不计后果,很快划破了顾池宴的铠甲,血流如注。 顾池宴微敛心神,手持长枪,见招拆招。很快巴赫便有些力不从心,露了破绽,顾池宴抓住机会,将人挑下马来。巴赫在心腹的保护之下想逃,顾池宴迅速抽出箭,射中了巴赫的后背。顾池宴乘胜追击,将巴赫拦下。 “巴赫,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顾池宴手中的长枪闪着寒光。 巴赫啐了一口,吐出血来,看着顾池宴笑的狰狞又张狂:“哈哈哈……顾池宴,你莫要高兴得太早了,便是你胜了又能如何,邑都已经出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