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导演要了裴芷兰的地址,从训练基地离开。 两个小时的车程,抵达市中心。 江景公寓。 穆烈按了门铃,一直都没有人开门。 他估摸着裴芷兰没有回家,拿出手机有些迟疑要不要拨打电话。 隔壁的住户门打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看到穆烈站在1909房门前,小女孩问道:“你找芷兰姐姐?” 穆烈一愣,随即点头。 小女孩歪头打量着他,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芷兰姐姐的男朋友吧,我在她家看到过你的照片。” 穆烈噎住,脸上神色变幻不已。 他想解释,却有莫名的情绪在抑制他开口。 “你知道她在哪吗?” 小女孩摇头:“芷兰姐姐这几天都没回家,应该是拍电影去了。” 穆烈知道眼下是问不出什么,只得跟小女孩道谢,随即离开。 坐回车上。 穆烈看着泛旧的火柴盒,一侧的红磷刮火区已经摇晃没有粘性,盒子的四个角有着各种程度的磨损。 像是被人反复摩挲,留下的痕迹。 他黑如深潭的眼眸,涌上波动。 莫名的情绪如潮水般一阵阵袭来,令人压抑。 似是想通了什么,他拿起手机输入裴芷兰的手机号码,按了拨通键。 有些事,是该和她好好谈一谈了。 “嘟”声响起。 铃声到了尾声,电话才被人接通。 “喂。”听筒那端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 穆烈微怔,沉声道:“我是穆烈,找裴芷兰。” 徐楠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裴芷兰,嗓音沙哑:“她在医院。” 第七章她的心愿 徐楠挂了电话,坐回了病床旁。 “你身体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握着病床上裴芷兰的手,嗓音透着哽咽。 裴芷兰虚弱道:“娘胎里带的,说了也没用。” 这个病,她外婆和母亲都有,不过传到她这里提前恶化罢了。 徐楠眼眶一圈圈泛红:“等下穆烈会来,管他要不要结婚,未来这几个月他必须24小时陪着你。” “想让我死而无憾吗。”裴芷兰苍白一笑,颇为无力。 徐楠听不得那些晦气的字眼从她嘴中出来,又想起医生刚才说的那些话,心情更为难受。 “不许瞎说……医生说了,你病情恶化的主要因素是心情导致,心病还须心药医,穆烈就是你的药。” 裴芷兰看着手背上输液的针管,语气轻飘:“你要是敢把我的病情告诉他,我马上发微博退出娱乐圈。” 徐楠一噎,随即悲恸中带着无奈:“丫头,你就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软弱一下吗。” “软不软弱,他都不会在意。”裴芷兰眼神空洞。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既然穆烈已经开始了新的幸福,她就无权再打扰他的人生。 他们之间,已回到最初的起点。 他,只是穆叔叔,再无其他。 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微有些气喘的穆烈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笔直落在裴芷兰身上,眸底的情绪错综复杂。 有紧张,有担忧,还有令人辨不透的情愫。 徐楠站起身,默默走出了病房,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穆烈朝病床走近几步:“你怎么了。” 裴芷兰淡声道:“低血糖,输完液就可以走。” 穆烈拧着眉,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我陪你。”短短几个字,让裴芷兰心头一颤。 十九岁那年的生日,她和父亲大吵一架跑出家,淋着雨在公交站牌下失声痛哭。 穆烈找到了她,将雨伞举过她头顶。 我陪你—— 当时的他,也说过这三个字。 并陪她一起在公交站牌坐到11点59分,过完她的十九岁。 裴芷兰看着旁边棱角分明的男人,眼眶有些干涩。 现在的他,还会陪她多久呢。 “叮”铃声响起。 穆烈拿起手机,微微顿住。 裴芷兰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人是‘宋颖’。 她垂着眼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穆烈接通电话,表情略微凝重:“别慌,怎么了。” 那端传来一阵哭诉声。 穆烈看了看裴芷兰,随即挪开视线。 “我现在回不来,晚上去看你。” 听筒那端不知说了什么,穆烈的表情再次沉重。 电话挂断,狭小的病房内骤然变得有些压抑。 穆烈看着裴芷兰,欲言又止。 裴芷兰攥紧输液的手,率先开了口:“你走吧。” 只有她主动说出这句话,才更为体面。 至少,谁都不难堪。 “我会派人接你回山庄。” 穆烈站起来,简单交代后便匆匆离开病房。 看着他一阵风般离开的背影,裴芷兰的眸底的雾气溢出眼眶。 输液结束。 裴芷兰在徐楠的陪同下,回了景德山庄。 导演看到她,感慨万千:“小祖宗你总算回来了。” 裴芷兰还没说话,徐楠赶紧往前和导演打招呼,并说明她擅自离开的缘由。 “芷兰要多注意身体,你可是整个节目的国宝。”导演慰问道。 裴芷兰笑了笑:“一定不会让导演失望。” 往后几天,消耗体能的拓展训练告一段落,节目拍摄正式开始。 一众女艺人站在山之巅,俯瞰半个城镇,在白纸上写下此刻的心里话。 大家吹着山风,感受着自己的呼喊声回荡在整个山谷,心情各有不同。 有人在纸上洋溢洒下热血鸡汤,有人写下人类渺小自然浩瀚的感慨,还有人说高处不胜寒。 所有摄像头转向裴芷兰,导演在幕后问询她纸上写的是什么。 裴芷兰笑了笑,将白纸转向镜头。 纸上,唯有两个字——死亡。 第八章死亡便是新生 刹那间,所有人都纷纷看向裴芷兰。 镜头在前,导演也不好太过惊愕,只好顺着提问:“为什么是这个?” 裴芷兰轻轻一笑:“因为它代表放下过去,开启新生。” 一旁的女艺人都有些听不懂,唯有唐欣一边鼓掌一边星星眼看着她:“高材生就是不一样,说出的话好哲学哦。” 导演和制片人也拍手叫好。 一天的拍摄,直到晚上才结束。 回到房间,徐楠第一时间将包中的药瓶拿出来,端着温水递到裴芷兰跟前。 “我得看着你把药吃了才走。” 裴芷兰无奈叹了口气,只能规规矩矩吞了瓶盖里花花绿绿的胶囊。 “每天都要按时吃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要放弃。” 徐楠苦口婆心劝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裴芷兰瘫在了沙发上,眼前一阵阵晕眩。 敲门声响起,她以为是徐楠去而又返,缓了一会才起身去开门。 门开,外面站着的人是穆烈。 裴芷兰愣住。 “身体好点没?”穆烈看着她,眸光深沉。 裴芷兰轻轻点头:“好多了。” 穆烈眸底的光微深,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糖果,递给了她。 “平时放包里,感觉头晕就吃一颗。” 裴芷兰一怔,心底五味具杂。 为什么要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给她这种令人沦陷的关心。 “你是以什么身份给我?”她抬眸看向他。 穆烈一顿,沉声道:“我答应过你爸,只要你在山庄基地,就会照顾好你。” 裴芷兰扯了扯嘴角,心底刚升起的荒唐念头碎成粉末。 “离开部队这么多年,你还是把他说过的话当成命令。” 穆烈薄唇微抿,把糖果塞至裴芷兰手中。 “是你喜欢的草莓味。” 是你喜欢的草莓味—— 裴芷兰只觉得心头被什么狠狠撞过,疼意细密蔓延。 她最喜欢的口味,他还记得。 可是为什么要记得?! “穆烈,我就想问你一句。”裴芷兰的嗓音微微有些颤抖,“在一起的那些年,你究竟只把我当小孩照顾,还是对我动过心。” 音落,是冗长的沉默。 许久过后,穆烈黑如深潭的眼眸有一丝波动:“对不起。” 裴芷兰的情绪骤然失控,眼泪刷的一下冲了出来。 又是这句话,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这三个字! “这些糖果,不是我想要的。” 裴芷兰还给穆烈,关上了门。 倚靠着冰冷的门板,她腿软着瘫坐在地上,无声痛哭。 房间的电视内播放着音乐—— “我要忘掉你的样子,像鱼忘了海的味道。” “放下所有梦和烦恼,却放不下回忆的乞讨……” 她已经扔掉了象征着过去的火柴盒,为什么此刻还是痛得撕心裂肺。 手机铃声响起。 裴芷兰听见是徐楠的声音,哭得更为宣泄。 “丫头,你怎么了?”徐楠担忧道。 “楠姐……” 裴芷兰蜷缩在墙角,嗓音沙哑。 “我马上过来!”电话那端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似徐楠正在一路狂奔。 裴芷兰手捂着心口,撕裂般的疼痛和酸涩一并涌上,让她泪水决堤。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