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涌动的沉寂,让陆行妄后知后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蹲下身去拉她的手,放柔了声音和态度:“阿烟,我和念芹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件事我之后和你解释,现在我先送你回医院,好吗?” 江烟也不愿再想下去,更不想再听到胡念芹的事,闭了眼点点头:“好。” 陆行妄松了口气,刚要伸手从刘阳澈手里接过轮椅。 然而就在这时,他手下的人跑过来:“陆总,找到胡小姐了!” “她在哪儿?”陆行妄语气是少见的焦急和激动,“把位置发我,我现在过去!” 说完,他就像忘了江烟的存在,直接转身上车,绝尘而去! 第3章 引擎的轰鸣声如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江烟心上,将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彻底褪净。 陆行妄为了胡念芹抛下了她! 他们相伴的二十三年,竟还比不上他和那个女人的三年! 江烟死死抓着轮椅把手,竭力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 刘阳澈噙着笑抱臂旁观,突然,他看见江烟的眼角似有泪光闪过,不由得一怔。 他和江烟、陆行妄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二十几年来,哪怕是在她独自面对十几个公司高管的欺压时,刘阳澈都没见过江烟流泪。 再想到跑掉的陆行妄,刘阳澈心里暗骂了句:“当初还骂我是渣男,现在知道我有多好了吧,最起码不同时脚踩两条船。” 心脏的痛让江烟说不出话,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刘阳澈打小就长得招女生喜欢,长大之后女朋友更是一个接一个的换,曾经为这事江烟没少耳提面命,让他别祸害人家。 那时她和陆行妄感情也稳定,更是从没想过有一天陆行妄会变成现在这样…… 江烟抬头望着空无一人的酒吧,想到陆行妄离去的背影。 刚才那几秒钟内,但凡陆行妄心里还有她一点位置,都不会那样抽身离去。 江烟沉默半晌,哑着声:“送我回医院吧。” 刘阳澈也没再戳她的心,答应了下来:“好。” 把江烟送回医院后,刘阳澈就离开了。 窗外天色渐暗,很快到了深夜。 江烟睡不着,便挪到轮椅上坐在窗边往外看。 此时陆行妄大概已经找到胡念芹了吧。 他会跟她说什么? 是像十六岁的陆行妄找到离家出走的江烟时说:“这辈子都给你撑腰,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还是像十八岁的陆行妄对江烟说:“此生非你不娶”? 又或者是像二十三岁的陆行妄高兴地抱着江烟转圈说:“你马上就是我老婆了,我会永远保护你”? 往事历历在目,江烟不敢去设想那些对于她来说无比珍惜的回忆,其中的女主角却已经换成了别人的可能。 这时,寂静中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江烟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一辆熟悉的迈巴赫跟着急刹停住。 那是……陆行妄的车。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下一秒车门打开,陆行妄满身狼狈地冲到救护车门前,不顾护士阻拦去握担架床上那人的手。 “念芹——” 他的声音穿过高楼,清晰的传入江烟耳朵里。 江烟的心就这样停了一秒。 她静静地望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像被抽空了灵魂,只剩躯壳。 等到医生护士推着担架床进了医院,江烟才倏然回神,转着轮椅出了病房。 她坐着电梯去了二楼。 门一开,江烟就听到走廊尽头杂乱的声音。 她看过去,只见手术室门前,胡念芹躺在担架床上,满身血色。 而陆行妄正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底布满血丝,仿佛有泪要落下。 “别离开我,念芹,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听着他低哑的哀求,江烟突然就失去了所有上前的力气。 在她的记忆里,陆行妄从没这样求过谁,唯一一次是三年前她车祸后奄奄一息时…… 多么相似的场景,只是躺在担架床上的主人公不一样了。 陆行妄担心的人换成了胡念芹。 片刻前心中的猜想,到底成了真,来的那么快,那么汹涌。 这一刻,江烟全身一直被忽略忍耐的疼忽然猛烈起来。 像是迟到三年的报复,疼得她忍不住颤抖。 江烟看着被胡念芹占据了满心满眼的陆行妄,心底生出几分妒意。 那样的目光本该是属于她的,自己从前连皱下眉头他都舍不得的。 江烟死死掐住手心,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和体面:“行妄。” 可陆行妄没听见,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胡念芹身上。 不知道胡念芹说了句什么,陆行妄突然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坚定:“我娶你,等你好起来,我一定娶你!” “胡念芹,我娶你。” 第4章 陆行妄的话一字一字穿过走廊,刺进江烟的心。 她僵在原地,只觉浑身上下冷透了。 他刚刚说……他要娶谁? 恍惚间,十八岁少年模样的陆行妄突然浮现在江烟眼前。 她看见他迎着阳光,笑容恣意地朝空幽的山谷里大喊:“江烟,我爱你!我陆行妄此生非你不娶!”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江烟不得不承认,她好像失去了曾经那个一心一意只爱自己的少年。 手术室的门砰一声关上。 陆行妄失神地盯了那盏红灯几秒,而后吐出一口气,退了两步靠在墙上。 他正想抬手擦去额上的汗,可余光一移,目光就这样不偏不₱₥倚的对上了几米外的江烟。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眼里满是受伤和了然。 陆行妄脸上的表情一瞬慌乱:“阿烟?” 江烟却直接转身离开。 “阿烟!”陆行妄快步跑来拉住了她的轮椅。 他急切地望着她,想解释,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解。 江烟从不舍得他为难,开口打破了僵局:“你刚才说……你要娶胡念芹,是吗?” 只要他否认,那她就学着自欺欺人,当做没听见。 陆行妄的身体明显一僵。 沉默片刻,他点了头:“是。” 陆行妄说“是”。他是真的要娶胡念芹! 江烟越发觉得刚刚问出那话的自己可笑,压不住脾气:“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 陆行妄怔了怔,一把握住她的手:“阿烟,不是你想的那样!” “念芹想不开在家里割了腕,我找到她时她已经快不行了,我不答应她,难道要眼睁睁看她去死吗?” 江烟凝望着陆行妄的眼,不放过他任何神情:“那你爱她吗?” 陆行妄犹豫了。 就这几秒钟,江烟已经得到答案。 她轻轻挣开他的手,垂下眉眼:“我回去了,别跟上来。” 说完,没给陆行妄一点反应的时间就滑着轮椅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点点关合,最后彻底将对视的两人隔绝开来。 电梯不断上升,江烟的心却像是沉进了幽暗的深海。 回到五楼,刚出电梯,不想却遇到了刘阳澈。 见她白着脸,他意识到了什么:“你见到行妄和胡念芹了?” 此刻,江烟不想提任何关于陆行妄和胡念芹的事:“阳澈,让我一个人静静。” 刘阳澈默了默,将她送回了病房。 但他没有走。 他站在病房外的阴影处望向里面。 突然,他看见江烟的眼角落下一行泪。 这泪意汹涌,很快红了她的眼,湿了她的脸。 可江烟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她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月光笼罩的病床上,空洞地看着虚空,任由泪水滑过脸庞。 那泪水也像一根针,扎在了刘阳澈的心上。 他脸上常挂着的笑消失的一干二净,表情沉郁,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第二天醒来时,江烟的病床柜上放着一碗粥。 刘阳澈坐在一边,见她疑问望来,开口告知:“陆行妄送来的。” 江烟点了点头,面无波澜:“他人呢?” “在胡念芹那里。” 听到这个答案,江烟停顿了几秒,还是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一碗粥吃到一半她就饱了,可她还是一勺勺往嘴里送,直到见底。 吃完了,江烟把空碗放回桌上,突然提问:“阳澈,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阳澈脑海中闪过这些年来的她,少有的正经回答:“雷厉风行,抉择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