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微风轻拂。
老人温柔地将妇人的头发浸湿,然后放了几片薄荷叶进去。 他将头发泡了泡,嘴里还念叨着:“你就喜欢用薄荷叶洗头,若是下辈子我没在你身边,也不知道谁能记得这回事。” 老妇人咧嘴一笑,脸上的纹路皱成一块。 她摇摇头:“不妨事,若我先走了,定是会在奈何桥前等你的。等到你,我再走。” 老人闻言,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却是笑道:“听人说那里冷哩,我哪会让你久等?若是等到这一天,我将你后事处理好了就来寻你。” 两人说着,相视一眼,却是笑了起来。 不远处的付芯看着这一幕,心里不自觉颤了一下。 从前阿娘常说,若是今生能得一相伴白首之人,便什么也值得。 可是自古孟婆,便就没有一个姻缘圆满的。 看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转身要走。 “你去哪?”邱清舟叫住她。 付芯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恩爱的老夫妻,道:“若是吃下仙丹,定能保她百年无虞。” 邱清舟不由皱眉:“天道无常,不管他们吃多少仙丹,天命注定她已无寿元,便强求不来。” 付芯的背影愣了一瞬,还是往孟婆庄去,只留下一句:“阿娘说了,事在人为。” 看着付芯远去的背影,邱清舟若有所思。 从前他只觉付芯执着痴傻,可如今,这股痴傻劲反倒是很多人没有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尝不是大勇大智? …… 不过一盏汐功夫,付芯依誮揣着孟婆庄拿来的仙丹回来了。 老妇人的头发已经洗好吹干,老人正细细为那老妇人绾发。 付芯上前,老人正好为她插上那支旧荆钗。 两人见到付芯,也都认识。 “付芯小主,您怎的来这里看我们两老家伙了?”老妇人慈善笑着,拉她落座。 一旁的老人也忙替她在一旁的木桌上倒上一杯水:“就是啊,若是有事,您唤我们过去就是了,何必大老远跑这一趟。” 付芯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枚仙丹,放在老妇人手中:“阿婆,你快吃下这仙丹!” 二老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白。 老妇人这才开口问道:“付芯,这是……怎么了?” “我阿娘说了,这仙丹是能延年益寿的,阿婆您吃了一定能长寿百年!” 老妇人这才明白付芯的来意,可是她看了一眼手里的仙丹,又重新塞回给付芯。 看付芯的样子,老妇人笑道:“付芯,阿婆知道你是黄泉最善心的孩子,可是天命有道。” 何为天命?何以为道? 付芯不理解这般深奥的道理,只是苦着脸问:“阿婆,你不想再陪陪老伯几年吗?” 二老看着对方,默契地相视一笑。 “世间既有生死,便是因为众生寿数皆是有限,若能长生,谁又会觉得生命可贵呢?” 这一问,倒是把付芯问愣住了。 如果没有生死,世间人怎么知晓珍惜二字? 可是,付芯不甚理解,她只知道,美好的东西就应当努力抓住才是。 老妇人将视线落在一旁的邱清舟身上,又问了一句:“上神华然天资,可知何物最为可贵?” 这突然一句,让邱清舟不由得有些发愣,何物最为可贵? 见他不答,老妇人只是笑笑:“付芯,实则你是最为通透之人。” 付芯只是拉着老妇人的手叮嘱道:“那阿婆你且歇息,我不吵你们了。”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