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晴垂下眼,轻轻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我儿子,不,你弟弟得了肝癌。”女人抓住季晴晴的手,眼泪就下来了。 她絮絮叨叨,惶恐着急。 “他才十五岁啊,你救救他吧。” “我实在借不到钱了,我只要十万,你肯定有的吧!”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这就是家人,可以为了救另一个人的命想尽办法。 可是…… 季晴晴眼神黯淡,轻轻说:“我离婚了,而且,我也得了癌症。” 女人愣住,然后丢开她的手,面色扭曲起来。 “我是你妈,我生了你,找你借十万,你居然说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季晴晴攥紧衣袖。 “我真的没什么钱……”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季晴晴懵了,耳朵都是嗡嗡的响声。 “还癌症,你怎么不说你快死了!” 女人又指着季晴晴骂了很久,直到被一个电话叫走。 季晴晴呆呆坐了很久,才站起身离开,她没有坐车,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 走着走着,眼泪就糊了满脸,喉咙却发不出声。 哭得像五岁那年被抛弃的小孩。 “滴!滴!” 背后突然响起车喇叭声,季晴晴愣愣转头,随即慌张抹去眼泪。 薄琛远从车窗探出头,诧异皱眉:“你在哭什么?” 第七章 痛不欲生
加入书架 A- A+ “没什么……”季晴晴局促不已。 薄琛远看着她低着头的样子,有些心烦,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但还是说:“上车,我送你。” 季晴晴微怔了一下,在薄琛远不耐的眼神中上了车。 车中装饰几乎没变,之前自己编织的平安结也好好的挂在后视镜上。 季晴晴不由自主的注视着薄琛远,轻声问:“你今天不忙吗?” “今天有点事,请假了。” 薄琛远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皱眉,加速了车。 车又开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彭娇上了车。 她看着副驾驶的季晴晴,脸上灿烂的笑顿了一瞬,随即热情打招呼:“季小姐怎么也在?” 薄琛远不在意:“偶然遇见了。” 季晴晴转过头,视线停在彭娇的手表上。 那手表,和薄琛远手上的是一对。 彭娇催促道:“快把季小姐送回去,还要去接我爸妈呢,不要迟到了。” “时间还早。”薄琛远淡淡说。 接下来的时间,季晴晴没有再说话。 她听着彭娇和薄琛远的对话,心底有什么在缓缓撕扯,有些痛,更多是苦涩。 等下了车,季晴晴目送着那车远去。 她和薄琛远只是短暂的渡了一程,剩下的路,不属于她了。 回到家,季晴晴收拾起了房子。 自从薄琛远走后,她便一直维持着原样,如今,也该收拾出来。 整理书柜时,她却找出了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季晴晴怔怔看着,这是去年她和薄琛远一起买的eason的演唱会门票。 eason突发奇想,提前一年预售演唱会门票,仅限情侣购买,一人的价格可以获得两个席位,一年后两张券合在一起才能奏效。 门票的日期是九月十八日,就在七天后。 真巧。 季晴晴久久看着两张门票,心底挣扎着。 “最后一次。”最后,她喃喃着,攥紧了票。 第二天,就是第二次化疗的日子。 季晴晴躺在病床上,冰凉的药水蔓延全身,依旧让她痛不欲生。 但好在这次她已经有了准备,她穿了件薄琛远遗漏的厚衣服,不至于像上次那样狼狈。 等身体缓过劲,季晴晴拿着门票去急诊部找薄琛远。 急诊部的护士却说:“薄医生不在,他最近经常请假呢。” 季晴晴有一瞬的彷徨,她轻声说了‘谢谢’,走到薄琛远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锁着,她踟蹰着,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季小姐又来找阿白吗?” 季晴晴一转身,是彭娇。 季晴晴不自在的说:“我有东西要给薄琛远。” 彭娇打量了季晴晴两眼,突然上前,拿出钥匙打开了薄琛远办公室的门。 “请进,我想我们得谈谈。”彭娇态度强硬,像是这办公室的女主人似的。 季晴晴愣了两秒,脚步却不由跟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薄琛远的办公室,里面的摆设一色的白,纤尘不染。 彭娇打开灯,幽幽的白光照得整个办公室亮得吓人。 彭娇在主位坐下,眉眼间不耐至极。 “季小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的前男友就该和死了一样。” 季晴晴一时语塞,便听她又说。 “好的前妻也一样。” “你这样时不时的打扰,已经干扰到我们的生活了。” 季晴晴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惨白。 她知道彭娇讨厌自己,却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客气。 她低下头,半响才抬头说:“彭小姐,我想你不知道,我们还没离婚。” 见彭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季晴晴站起身。 “我今天只是送个东西,送完我就走。” 将门票放在薄琛远的办公桌上,季晴晴朝彭娇点点头,就蹒跚着离开了。 身后,彭娇脸色难看至极。 她愤怒的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门票,眼珠一转,将门票塞到了办公桌底下。 另一边,季晴晴回到家就没了力气。 她艰难的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却觉得骨子的冷和身体的热几乎熬干她的骨血。 季晴晴想去拿温度计,一起身,鲜红滴在她衣服上。 她又流鼻血了。 第八章 明年今日
加入书架 A- A+ 救护车的鸣叫从小区到了医院。 季晴晴再次醒来,眼前一片白色。 她浑身无力,只觉恶心反胃,挣扎着想要起床。 听到声响护士将她扶起,她立刻趴在床边,却只能吐出些胆汁来。 主治医生郑施予不一会儿走进病房,他眉头紧皱,神情严肃。 季晴晴心中一沉,颤壹扌合家獨βγ 声问:“郑医生,我这是怎么了?” 郑施予望着她,似乎在斟酌语言。 看着季晴晴努力平静却仍带惶恐的眼神,郑施予心中叹气,却不得不说:“抱歉,化疗已经控制不住癌细胞的扩散了。” 季晴晴震惊的失了神,许久,才听见自己问:“那如果动手术呢?” 郑施予很直接的给了答案。 “如果动手术,大概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失败了你可能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如果不动手术,应该还有半年。” “你好好考虑清楚。” 医生离开了,季晴晴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输液管一滴一滴往下滴的药水,突然很难过。 她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呢…… 她吸了吸鼻子,眼中泪意却眨不回去。 翻来覆去一整晚,第二天,季晴晴找到郑施予:“医生,我选择动手术。” 求生和等死,她选择求生。 订好手术日期,季晴晴回了家。 大概怕死是人的天性吧,坐在空荡的房间里,她忍不住的害怕。 头疼,胃也疼得厉害,这是化疗的后遗症。 她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画画。 季晴晴决定把《兔和猫》画完,万一她真的不行,至少给追更的读者一个该有的交代。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九月十八日。 演唱会在晚上七点开始,临出门前,季晴晴换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裙子,精心的化了妆。 到了演唱会的场馆外,季晴晴才发现,拿着票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只有她,是独身一人。 去年满场的票是卖完了的,今天排队的人却少得可怜。 只因这场演唱会,只能去年买票的两个人一起进去。 少一个人,换一个人,都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进去ⓨⓑγβ 了,只剩季晴晴站在检票处。 检票员看着她孤零零的身影,摇了摇头。 到最后,进口的门也缓缓关上了。 黑洞洞的门口吞噬了场馆内所有的光。 季晴晴站在门口,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不肯离开被遗弃的地点,只因害怕一走开,主人就会回来。 她又站了一会儿,身体实在撑不住了。 抱着双膝坐在阶梯上,单薄的门板抵不住音响巨大的轰鸣,传来阵阵欢呼声。 演唱会开始了。 季晴晴就这样坐着听完了整场演唱会。 最后一曲,是《明年今日》。 门口传来的声音骤然变大,是里面的人听着听着都跟着合唱了起来。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 季晴晴听着,不觉也跟着唱了起来。 场馆外的霓虹灯闪烁不停,投射出她眼里控制不了的泪水。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去年今日,她仍幻想能和薄琛远到永远;今年今日,她和薄琛远竟像两个陌生人了。 到明年今日……也许便永远再见不到面。 季晴晴没等这首歌唱完就离开了,她朝医院而去,只想问薄琛远一句:为什么不来。 医院急诊部。 即便到了晚上十点,仍旧忙成一片。 本想找薄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