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宋知音之前,颜念不知道买什么向周然请教。 周然给她说过外婆喜欢收藏胸针,以及外婆和外公的故事。 周然说,当年外公外婆年轻时正处在百废待兴的时刻,生活条件很艰苦,外公是个行政处办事员,刚和外婆结婚就跟着领导北上,三年一直未归,他们一直书信往来,外公一直舍不得吃穿,攒了许久的钱给外婆买了一枚价格不菲的胸针,随着书信一起邮回来,里面还夹着一朵北方木槿花。 书信上只写着两行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外婆至今都把书信珍藏,只是那朵北方木槿,早已不在了。 外公去世前,外婆向他讨要木槿花,可惜外公在冬天刚过时走的,没等到花开。 这是外婆心中的遗憾。 (注明:《毛诗》有注解,‘舜’指木槿,又名朝生暮落花。) 选胸针这方面颜念比较在行,她的外婆之前就是一位珠宝设计师。 她有门路找到能做这种胸针的师傅。 或许是缘分,和颜念外婆认识的老师傅还在。 她虽然只见过宋知音两次,一次是在公司,一次是在汪宏宇的婚礼上,当师傅把这枚胸针做出来的时候,就觉得特别适合宋知音。 宋知音眼中含着光:“真好看,朝朝暮暮。” 颜念嘴角微弯:“还有生生不息。” 宋知音抬起头,眼底露着晶明:“对,生生不息。” 颜念和周然互看一眼。 愿浪漫矢志弥坚,生生不息,和外公外婆的爱情一样。 宋知音小心翼翼地收好这份珍贵的礼物:“对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宋知音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精巧的长方形盒子:“这是,我和老赵头一起准备的,你收下。” 颜念侧看一眼周然。 周然:“收下吧!” 颜念收下礼盒:“谢谢外婆。” 交换礼物,聊聊天,这顿饭算是结束了。 出餐厅后,周然先送颜念回家。 宋知音念念不舍道:“有空了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太,好不好?” 颜念推开车门:“好!再见外婆。” 看向驾驶位,周然给她晃了晃手机:“早点休息。” “……” 这是什么意思?晃手机,又让早点睡? 周然笑着松开刹车,把车开进夜色里。 直到车开出视线,颜念往回走。 下电梯,有个熟悉身影站在家门口。 颜念走过去:“爸爸。” 颜起霖转身,面露难色:“念念回来了。” 有好些天没见,陌生感横在中间,看他好似站了许久,颜念问:“你不进去吗?” 颜起霖:“你妈妈把密码改了,她还没回来,我过来拿份文件。” “哦!”徐忆卿确实把密码改了有好几天了,颜念忘了,过去输入密码开门,让颜起霖先进去。 意外的是,徐忆卿在家,双腿叠在沙发上搭着小毛毯看电视。 听到动静,只是问了声:“回来了。” “嗯。”颜念说,“爸爸过来了。” 徐忆卿不意外,眼睛盯着电视,应该是知道颜起霖在外面等了很久。 颜起霖进书房拿了文件出来,对二人说:“那我先走了。” 颜念点头:“好,开车注意安全。” 颜起霖:“哎。” 听见外面的门合上,颜念也说:“早点休息。” 徐忆卿捡起旁边的遥控器关掉电视,说:“时间还早,过来坐,我跟你聊聊。” 第100章 祁进脑袋被砸 颜念驻足在一旁的独立沙发边上,上次坐在这儿的交谈还历历在目,她心悸地往旁边走,在徐忆卿的另一边坐下来,看似很近,中间却像是隔着楚河汉界。 徐忆卿此刻也意会到什么,快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压在喉间,敛住了脾气。 颜念一言不发,盯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 徐忆卿整顿了糟糕的心情后,试图让自己开口不那么生硬,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颜念微侧,徐忆卿的语气似在商量以后,又似是询问,想从她这儿知道些什么。 不懂她的意思,便问:“什么打算?” 好半天,才听徐忆卿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问:“你,和周然,有什么打算?” 徐忆卿本就不舍把颜念早早地交付给别人,对她来说,颜念就是她的唯一,是她精心培养的女儿,谁都没有权利从她身边夺走。 即使真到了那一天,也一定是她选择的人,而不是颜念所选。 但,这一切,都恰恰相反,事与愿违。 颜念一直都想逃离她。 颜念扭头看向她,没想到徐忆卿会和她说这个事,眸光中掺杂着些许讶异。 母女俩的目光对上,颜念莫名地感到有一丝心虚。 源自当年徐忆卿看到她和周然聊天消息后的歇斯底里,她下意识想掩盖心意说句‘没打算’,但很快意识这件事不能在徐忆卿面前敷衍了事。 这应该是徐忆卿第二次安安静静,没有用压迫的目光和她交谈。 颜念依旧感觉到了压力。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和今天晚上去见过周然外婆的事,但看到徐忆卿憔悴的脸颊,颜念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摸不准徐忆卿的脾气,之前有过很多次交谈,最后都是潦草收场。 徐忆卿见她迟迟不肯开口,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表明自己的意思:“妈妈就是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打算,没别的意思。” 闻言,颜念眼睛不由得扑朔了几下。 徐忆卿:“我不去北边了,想留来好好照顾你。有空,带他来家里吃顿饭吧。” 颜念微微张口,却道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接受了? 徐忆卿收回目光:“那年阻止你和他谈恋爱,我不认为这是错误的,我也不会为这件事给你道歉,但是,我想为我的行为给你道歉。” 徐忆卿垂头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她:“念念,对不起,妈妈在很多事情上做得很差,现在才明白,这个家之所以走到现在,都是我的问题……” 徐忆卿又默了一默,心中更多的是难以启齿。 婚姻失败,教育一败涂地,一直秉持自己的观念,把身边最亲近的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活了快五十岁,才如梦初醒。 这声道歉过于沉重,颜念攥紧手指,想到慕尘时常对她说过的话,温声说:“你不用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颜念再清楚不过,之所以她成现在这样,都是无形的纵容和漠视。 她和颜起霖都有责任。 徐忆卿目光颤颤,久久无法言语。 颜念低下头:“你刚刚说的事,我知道了,现在不行,给我点时间吧!” 想想周然和徐忆卿面对面的场景,还需要消化,但不会太久。 颜念起身:“早点休息。” 语毕,颜念往房间走去,留下徐忆卿独自一人在沙发上。 颜念回到房间洗漱完躺在床上,有许久没看手机,上面叠了几条微信消息。 周然最后一条消息是十五分钟前发来的:【睡着了?】 颜念回复没有,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思绪却杂乱不已。 徐忆卿今晚的话,于她来说,不是害怕,而是紧张。 她重新拿起手机,在和周然的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最后什么也没有发出去。 颜念掀开被子起床,从包里找到外婆给的长方形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块和田玉月牙状的龙凤吊坠,看形状,还有另一半。 这块吊坠无杂质,干净光滑,让人不忍触碰。 颜念生怕弄脏了它,只是用食指轻轻地摸了一下,质地非常细腻温柔。 颜念不懂玉,曾经在外婆那儿见过一块类似的羊脂玉,摸上去像婴儿肌肤一样干净,外婆说过,这种羊脂玉可遇不可求,非常有收藏价值。 她轻轻收好这份贵重的礼物,放进妆奁盒里。 里面躺着的手账本许久没有记录,颜念拿起来翻到最新一页,拿出碳笔开始排版。 先是画了一架Q版的小飞机落地,再是三个小人围在的餐桌边上的场景,他们眼睛弯着,嘴边带着欢笑。 颜念自动嘴角上扬,顺便在旁边添了三个字:见家长。 觉得少了点什么,在旁边添了一个晴朗的笑脸,分别给他们上了颜色。 手账本总共有一千零一页,刚好还差一百零一页满页,距离上次记录有许久了。 颜念合上手账本,放进妆奁盒,锁上。 返回床上看手机,周然还没有回复消息。 颜念再次发了一个‘晚安’,关灯睡觉。 另一边。 周然收到祁进在酒吧被人偷袭进医院的消息后,匆匆赶去了医院。 此时已经凌晨十二点半,独立病房的门虚掩着,周然直接推门而入。 祁进躺在床上玩游戏,脑袋上缠着纱布,瞄了一眼来的人,丢掉手机,把被子拉头顶装睡。 这个圈子里,丢脸倒霉的事,尽让他干了,没脸见人。 薛既言一边守着他,注意力全在游戏上,以为是护士就没在意,看见屏幕上的小人被对方击杀后,不耐烦地“啧”了声:“被人给砸菜了。” 周然走进来关上病房门,望着床上的人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问了声:“怎么了?” 薛既言听到声音,忙抬起头来,眼睛再回到屏幕,已经变成灰色,他“啧”了声,熄屏放好手机,语气嘲讽道:“不知道哪个傻逼请他脑袋喝了瓶酒呗,要是再重一点,估计得成智障。” 祁进猛地掀开头顶上被子:“少他妈废话,让你找人到现在还没找到,干什么吃的。” 薛既言难得理他,面向周然,笑道:“关键是那个人请他喝完酒就跑了。” 周然凑近他脑袋看看,没什么大问题:“还挺坚实。” 祁进顶着一脑袋纱布转了下脑袋:“……” 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