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生这个想法的那一瞬,有一股寒意冲上我的头顶。 不!绝对不可能…… 褚若博会这样做,一定有他不能说的理由,我得相信他。 我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要相信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去了哪里。 等再回神,是一个人唤住了我。 “何二小姐,您没事儿吧?” 我循声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走回了大院,而叫住我的人是大院的门卫。 “没事。” 我摆摆手,走过铁门。 一抬眼,却看见何家门口停着好几辆保时捷—— 毋庸置疑,我那出去旅游的家人回来了。 我走回自己家的大院,刚靠近宅门,就听没关紧的门缝里传出客厅里几人的说笑声。 我正想敲门进去,这时,却听我弟弟何景翊问:“我二姐呢?不是说褚先生同意让她回来了吗?” 回答他的是我的姐姐何明诗:“听说在褚家住着,和以前一样,好像家里亏待她一样,就是不喜欢回来。” 我想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两年没见的想念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可笑。 我一个人在国外待了两年,他们没人关心我过得怎么样,而是说我和家里离心,说我不愿意回家。 到底是我不想回家,还是他们不想让我回家? 如果不是他们把我一次次遗忘,我会没办法去褚家借宿吗? 心口又涩又疼,我顶着大太阳站了很久,到底还是收回手转身离开了何家。 却不想走出院门就看见褚若博。 让我意外的是,他又坐回轮椅,仿佛我看见他站立的画面只是一次幻觉。 因为他出现的太猝不及防,我没能及时掩藏好脸上失落的表情。 他微抬着头看我,像是要说出安慰的话—— 以前我在家里受了委屈,他都会安慰我的。 “你……” 我看着他薄唇轻启,飞速地打断他:“我没事,真的。” 褚若博停顿了瞬,然后再次开口把话接着说完:“你回冰岛吧。” 第6章 我怔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回冰岛?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意把自己的作品给步月歌?还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腿根本没事? 褚若博看我的眼神,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的心骤然像被捏紧,呼吸都变得艰难。 我握紧手,沉默地缓了缓疼,才再次开口:“我不愿意。” 褚若博的脸色毫无意外的冷沉下来。 这在我预料之中,毕竟从前的我对他言听计从。 但自我从冰岛回来后,我就三番两次的对他的“命令”表示拒绝。 我避开他锋利的目光,坚持着重复了一遍:“我不愿意。” 耳边安静几秒,传来褚若博漠然的声音:“你没得选。” 而后他就转身离开。 轮椅轧过沙土,也像压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褚若博的背影,眼眶发酸,险些就要把那个藏在心底两年的秘密大声喊出来—— 在那场车祸里,失去重要东西的人不止他一个。 还有我。 那个只有六周的小生命,还没来得及被任何人知晓,就无声无息的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我没选择把这件事告诉褚若博,就是不想让他在失去腿的时候更伤心。 我一个人忍着两份痛苦,我甘愿在冰岛一个人赎罪。 可现在我才终于看清,褚若博根本没有在乎过我。 他也不会在乎那个孩子,这个秘密也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小腹又好似两年前那般隐隐刺痛。 我抬手擦掉脸上交错的泪痕,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少年讥嘲的声音:“二姐回来了,怎么不进来?欢迎回家啊,哈哈。” 欢迎回家,回哪门子家? 我收起所有情绪,尽管再不愿意,还是转身看向何景翊。 十八岁少年身形颀长,但在父母的骄纵宠溺下,他站没站形坐没坐相,活像哪个街头的小混混。 我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越过他就要走进家门。 可就在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向前伸出脚。 我看见了,并且没有停下,而是狠狠踩在了他的脚踝上! “啊——” 何景翊整个人跳起来,脸上看好戏的表情变成扭曲的痛苦:“喻晴淼你疯了吧?你想把我踩瘸啊?!” 他从小就是这样,一口一个二姐叫着,却时不时就找机会欺负我。 我忍得够久了。 “瘸了也是你活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太狠厉,何景翊愣在了原地。 而听到他的叫声,我那爱子如命的父母立马跑出来:“儿子你怎么了?” 何景翊这才回过神,忙指着我告状:“二姐刚才踩我!妈,你看我脚腕都紫了!” 我妈不由分说,疾言厉色地冲我喊:“喻晴淼,你怎么刚回来就欺负你弟弟?马上给你弟弟道歉!” 我看着我妈,真是觉得奇怪。 明明我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她就那么喜欢姐姐和弟弟。 难不成她在生我的时候最疼,所以才最恨我吗? 我不可避免的又想起我和褚若博的那个孩子,我想,如果有机会把他生下来,我绝对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和欺负。 我一时没说话,我妈看起来更生气了:“喻晴淼我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我回过神,没做出一点表情:“道歉?下辈子吧。” 这下我妈也愣在那了。 估计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前那个任谁都能揉圆捏扁的我,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但其实根本没有“突然”。 我心里对他们的那点亲人的爱,早就在他们的无视中消磨殆尽。 而我的态度终于惹怒了我爸,他骂了我一句“混账”,抡着胳膊就要给我一巴掌—— 就在这时,何明诗快步走出喊停了他:“爸,妈,你们看这个!” 我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只看到他们的脸色在瞬间一阵白一阵青。 而何景翊惊愕看着我:“你和褚若博在一起过?!” 第7章 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我和褚若博的恋爱该是以什么方式公开。 但怎么都不该是现在这一种。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两年前和褚若博同进同出酒店的照片,瞬间手脚发软。 以至于何景翊只是碰了我一下,我就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差点摔倒时,身后伸来一双手将我稳稳扶住—— 是褚家的管家:“二小姐,褚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褚若博也知道这件事了吗? 来不及多想,我囫囵应了声,脚步杂乱地往褚家大院走。 走进宅门,褚若博静静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两年前我和他的照片。 进出酒店的、接吻的、牵手的,甚至还有一张车的照片—— 虽然什么都没拍到,但是想也知道当时我们在车里做什么。 我脚步一滞,当即僵在原地。 是谁拍的?对方是跟踪我还是跟踪褚若博而拍下的这些照片? 为什么两年前对方不把这些照片发出来,而是现在才发?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我脑海里冒出无数问题。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沉默中忽然响起褚若博冰冷的嗓音。 “是你吗?”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第一时间并没听清:“什么?” 但褚若博没再重复,只用黑沉的眼盯着我。 几秒后,我终于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心一下就凉了半截。 “你觉得是我做的?”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在确定他是真的怀疑我之后,我的手不可控制的开始发颤:“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褚若博倚靠沙发背,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而他寒霜似的神情丝毫不变:“你想公开,又不想回冰岛,一箭双雕。” 好一个一箭双雕。 我再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因为褚若博认定这件事是我做的,就算我找到幕后黑手带到他面前,他也只会觉得我在做戏。 茶几上那些照片里的我有多爱褚若博,现在的我就有多想离开他。 “好,是我做的……”我点点头,忍着滚烫的泪意颤声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褚若博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旁若无人的站起身:“你回去吧。” 说完他就走回了卧房。 只剩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照片,心疼得好像被撕裂。 半晌,我蹲下身,选了一张我和褚若博贴得最近的照片带走—— 恋爱三年,我和他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同时,我的眼泪一滴滴砸落。 走出宅门时,管家拦住了我:“二小姐,今晚您还是待在褚家吧。” 我摇摇头,幕后黑手还不知道是谁,我这个关头还留在褚家,难保不会被再次大作文章。 但离开褚家,我也不想回自己家。 想也该知道那个家里会怎么对待我。 我还能去哪儿? 我站在大院外、巷子里,望着头顶四方的天,突然有些怀念在冰岛的日子。 反正在哪里我都是孤立无援,在那里我还能自在些。 想到这儿,我打开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订了离开的机票。 或许我离开北京……是所有人都想要的。 眼眶又一次发热,我忙仰头忍回去,然后拦了辆计程车前往机场。 北京不能直达冰岛,要先到莫斯科再转机。 最近一班去莫斯科的航班在五个小时后,我坐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内,心想不知道下一次再回北京会是什么时候了。 也可能我再也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出乎我意料的,打来电话的人竟然是我妈。 我想她一定是要骂我。 果然刚接起,还没开口,就听那边我妈恶狠的声音:“喻晴淼,家里到底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