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低头写道:“解签。” 傅止斐:“毛氏在戒台寺,找了了和尚解签的时候?” 太微点头。 那天小四爷没让他们跟进去,他和天市就等在殿外头,恰好听见了了和尚帮太太解签。 这时,他和天市都已经学了一点皮毛,一听这命格,立刻就竖起了耳朵。 小四爷从殿里出来,天市把太太的生辰八字说给他听。 小四爷立刻就让天市去打听太太的来历。 “后来呢,朱旋久是怎么做的?”傅止斐问。 太微咬笔写道:“研究。” 傅止斐:“研究太太的命格?” 太微点头。 傅止斐:“那么三老爷从马上摔断了胳膊,也应该是你们做的?” 太微脸上露出些羞愧。 正是他和天市做的。 方法很简单,找个要饭的小叫花,给他一两碎银子,等马飞驰而过的时候,扔只破鞋子过去,马保证受惊。 “那么……” 傅止斐缓缓吸口气,“洛阳灯会上和太太的偶遇,也是你和天市事先安排的?” 太微点头。 不仅偶遇是他们安排的,就是那只老鼠灯,也事先做了手脚。 老鼠灯的骨架是用水泡过的,那水里撒了用太太生辰八字制成的符咒,太太只要路过,就一定能被那灯吸引住。 他只需要在边上,守株待兔就行。 兔子等到了,根本逃不脱。 且不说四爷那副皮相万中无一,退一万步,就算太太瞧不上长相,也还有种情蛊在等着她呢。 小裴爷读完最后一个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薛如梦身上,眼中的敬佩几乎要呼之欲出。 太神了。 竟没有一样是料错的。 薛如梦心里却没有半分高兴,低声道:“问问他,还害过什么人?” 傅止斐刚要扭头传话,太微已经低头写字了。 显然,他听到了薛如梦的话。 “老……太……太!” 小裴爷读出三个字,朱远墨手里的茶盏应声而碎。 他顾不得身上的水渍,直冲到太微面前,颤着声问:“老太太也是他害死的?” 太微似乎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写了两个字:尸石。 朱远墨惊骇的眼珠子都要弹出来。 小裴爷一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事情小不了,忙问道:“朱大哥,什么是尸石?快说说。” “百年老坟边的石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沾了尸体的死气。” 小裴爷浑身起鸡皮疙瘩:“然,然后呢?” “把这种石子放在病重的老人身边,会加速他的死亡。” 说到这里,朱远墨面色骤然一凛,忽的蹲下来,直视着太微的眼睛。 “可是我,可是我……” 太微看着他惊恐万状的神情,得意的一边点头,一边“啊啊啊”大喊。 朱远墨一屁股跌坐地上,差点昏厥过去。 这世上没有几个小男孩是不爱玩小石子的。 他也是。 从各处淘来奇形怪状的小石子,当成宝贝一样揣在口袋里,有时候还送给这个,送给那个。 他记得他送了老太太一堆小石子,老太太没舍得扔,就让下人放进庭院的花坛里。 而那堆小石子正是天市和太微,给他玩的。 老太太本来就时日不多,暮气很沉,再一沾死人的气息……也难怪她过世前,毫无征兆,几个儿子一个都没有送到终。 “啊啊啊……” 朱远墨拳头捶打着地面,叫得比哑巴还要惨。 简直就是歇斯底里。 付姨娘去世的早,老太太就是朱远墨嫡亲祖母,虽然待他不像亲孙子那般亲,但好吃的,好玩的从不少他的份。 朱远墨怎么能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帮凶。 薛如梦听不下去,“明亭,扶他起来。” 小裴爷去扶,哪里能扶得动。 傅而立赶紧过来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架住,才把人扶到了椅子里。 “他动老太太,可是怕老太太吹枕头风,夜长梦多?” 太微看着薛如梦,用力一点头。 两个儿子一前一后都废了,老太太心里有所怀疑,只是四爷太乖巧,太听话了,老太太苦于没有证据,也不好拿他怎么样。 于是,老太太就在老太爷面前说四爷的坏话。 四爷知道后,就动了杀念。 “又多了一条人命。” 久不出声的李不言看着太微冷笑。 “你和天市帮他干了这么多的坏事,最后落得一个残,一个死,也是老天的报应。” 这话一针见血。 太微胸腔一起一伏,最后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是的,都是报应。 “老太爷一死,他登顶家主,你们虽然成了他的功臣,却也是他的心头之患。” 薛如梦不用傅止斐再传话,而是直接开问。 “自古功臣能善终的很少,天市应该是他杀的,私卖符咒只是一个幌子,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漏秘密。” 太微直愣愣的看着她。 为什么? 她能猜得这么准? 为什么? 当时没有一个人来提醒天市和他? “太微。” 薛如梦缓缓喊了他一声,“说说你和天市吧。” 第六百一十九章太监 天市、太微这两个名字,来自天象中的三垣。 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 老太爷根据生辰八字,分别赐了他们这两个名字。 天市是四岁的时候,从外头买进朱府,刚开始跟在老总管身边做事。 后来入了老太爷的眼,赐名天市。 天市在老太爷身边呆了五年,九岁的时候才被派到梧桐院,当时的四爷仅仅只有三岁。 按祖上规矩,为了不长于妇人手,朱府男孩三岁就要离开奶娘,身边侍候的人,只有小厮。 主子的前程,就是小厮的前程。 天市无爹无娘,想要将来出人头地,眼前的小四爷是关键。 小四爷身边其实还有两个小厮,但天市太能干了,嘴也甜,心也活,没几个月就把那两人比下去。 小四爷到哪里都要天市抱着。 太微是在小四爷满六岁的时候,才到的梧桐院。 祖辈都在朱家当差,他不能给祖宗丢脸,所以侍候起小四爷也是真心实意。 因为他将来要放出去,所以天市没有像排挤其他人一样排挤他,反而对他和颜悦色,事事提点。 他本来还纳闷呢,回家和祖父一说,祖父冷笑一声道:他这是在图你的将来,这人善于钻营,你离他远一些。 可惜他没有听。 离天市远,那就意味着离小四爷远;离小四爷远,万一老太爷瞧见了,不教他真本事怎么办? 就这样,他和天市成了小四爷的左臂右膀。 他们每帮小四爷做一件坏事,小四爷都会暗中教他们一点算命看风水的本事。 所以小四爷要做什么,他们从来不拦着。 再说了,四爷当上家主,掌钦天监,他们这些小厮多体面。 在他们三人的齐心协力下,四爷终于变成了老爷。 老爷当家后,他和天市果然威风凛凛。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哪个不巴结他们,就连老总管朱井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 天市的野心,是要取代朱井做下一个朱府的总管。 只可惜他太年轻,根基还不稳,朱家的枝枝叶叶又实在是多,就算老爷捧他,至少还得磨个几年的功夫。 老爷做家主的时候,天市已经成家好些年,配的是府里的丫鬟黄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坏事做多的原因,黄氏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就是生不出个儿子来。 他就更不顺了。 家里给他娶了一房媳妇,独守空房没熬住,在外头偷了人,被他休了;又续娶了一房,结果生产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 老爷给他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他命中无妻无子,是孤独终老的命。 他一看这卦象,顿时歇了所有的心思。 这时,老爷正式出任钦天监监主。 其实定下家主以后,老爷就跟着老太爷出入钦天监了,他有幸跟着老爷也进去过几次,衙门是真气派啊。 但如今跟着老爷出入钦天监的,只有天市一个人。 他也不眼热。 自己和老爷暗中说好的,再在老爷身边学三年,三年后放出去单干。 而且他在帮老爷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重新修缮朱府。 这事不仅有油水,里头还有很多不能让人知道的门道。 尤其是太太毛氏的院子,老爷要他亲自看着,一眼都不能错过。 那是他和天市一生中,最快活得意的一年时间。 直到有一天,黄氏偷偷来找他,问天市是不是在外头养了小婊子,三天两头不着家,就算回来,身上也是浓浓的脂粉味儿。 黄氏因为生了三个女儿,腰板不硬,就怕男人在外头不仅养小婊子,还生了野种,哭天喊地求他帮着劝劝。 黄氏和他有几分旧交情,小女儿还认他做了干爹,于是,他就请天市喝酒,想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哪知,天市喝多了酒,自己就往外倒,一会说谁谁谁送他银子,一会说谁谁谁请他喝花酒; 哪个楼里小娘子在床上最会侍候人,哪个楼里的小倌人身段最柔最俏…… 他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连小倌人都玩上了?” “哪是我想玩。” 天市醉熏熏道:“都是人家带我玩的。” 他好奇:“哪个人家?谁?” “你定猜不到。” 他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裆下,然后做了个切的动作。 “太监?” 他声音都惊呲了,“你跟哪个太监混在一起?” 天市摆摆手:“你别管。” 怎么能不管呢? 朱家家规,家主入主钦天监,就只能忠于皇帝一个人,如果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倒也罢了。 如果不是…… 不行,得问问清楚。 他见天市不肯多说,就拼命灌他酒,还尽挑些好听的话说。 见醉得差不多,他便开始旁敲侧击。 “下回你和那太监再出去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