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口,看着她将包袱递给褚繁霜:“繁霜,此去艰险,娘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褚繁霜郑重的接过包袱,低声道:“够了。” 用过饭后,褚繁霜然一个人去了祠堂。 她跪在地上,烛火照的她脸上明暗不定。 可她,依旧什么都没说。 寅时一刻,褚繁霜身披战甲,策马往城门处奔去。 城门口,大军齐整整的站在那里,萧璟骑在马上,眉眼冷淡。 我有些发怔,陛下为何要让一个文臣为主将…… 一个粗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怎么,残废也能出征了?” 褚繁霜勒住马,看着陈博荣:“你这样说,可是对陛下的旨意不满?” 陈博荣脸色微变,怒视着她:“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褚繁霜握紧长枪:“那就闭嘴。” 这一刻,她身上属于将军府的傲骨,隐约而现。 我笑笑,三年了,她终于被准许上战场,此番,若是她寻不到我,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也好。 就让世人看看,我赵意晚绝不是叛国贼。 将军府的忠魂,更不会因我而碎! 褚繁霜走到萧璟身边,下马朝他行礼:“主帅,褚繁霜前来报到。” 萧璟垂眸看着她,还未开口,便听军中有人叫嚷。 “主帅,我等绝不同意让褚家人做副将指挥我们!” “是啊,谁知道这个姓褚的什么时候就把我们带进死地!”7 “褚家人,不可为将!” 这声音越来越大,让萧璟眉心紧蹙。 褚繁霜唇色发白,提起自己的红缨枪,坚定开口。 “主帅,此番出征,我愿当个小兵,只求一个上战场杀敌的机会!” 萧璟看了她几秒,眉梢微动:“准了。” 褚繁霜走到大军的最后一列,站在了最边缘的位置,这才平息下众人的抗议。 我看着她被人避如蛇蝎,心里愧疚难当。 “对不起,阿姐。” 可她只是提着长枪,瘸着腿,随着大军一步步往前走。 风雪难挡,黯夜终溃。 行军十日,终于到达边疆。 熟悉的漆黑城墙,熟悉的黄沙漫天,就连空气中都飘着隐约的血腥味。 萧璟进了城,扫视四周,皆是疮痍。 他眉心都没皱一下,直直朝城主府走去。 刚到门口,便见一群百姓跪在那里,城主正派将士去扯,场面一片混乱。 萧璟下了马,走过去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城主早就收到消息他要来的消息,忙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小跑到他面前。 “贺主帅,不碍事,一群刁民闹事而已。” 萧璟还未开口,一个少年便叫喊道:“我们没有闹事!我们只是求你去找褚将军!” 我猛地攥紧手。 萧璟看着那少年,慢慢开口:“你口中的褚将军,是叛国贼赵意晚?” 少年顿时怒了:“你胡说!褚将军怎会叛国!” 他身后的同伴也扬声道:“就是!褚将军打塞北从不留情,她怎么可能叛国!” 那些跪在那里的百姓也纷纷附和。 这一幕,引的我眼眶有些发热。 有将士厉声道:“一群庶民懂什么!赶到一边去!” 萧璟没再管这里的喧闹,径直走进了城主府。 倒是褚繁霜经过他们的时候,微微顿了顿脚步,最后也跟了进去。 夜里,寒月如水。 我站在院子里,望着墨蓝的天,有些恍惚。 我从未想过,还会到这极寒之地来。 这里放在外头的水,一夜就能结成厚厚的冰块。 正因大梁的将士多受不了这样极致的寒冷,塞北才能嚣张这么多年。 三更天时,众将士才陆陆续续散去。 褚繁霜和萧璟走在最后。 萧璟望向天边,声音冰冷:“躲了三年,赵意晚终于要无处可藏了。” 褚繁霜没说话。 萧璟看向她:“褚副将,你不要心软。” 褚繁霜攥紧手,眼眸寒透:“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杀了她。”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底刺痛到麻木。 第二日,军旗飘扬,大军士气如虹。 萧璟翻身上马,冷喝道:“出征!” 整整三月,我漂浮在空中,看见无数断肢残臂。 他们终于打到了王城。 褚繁霜盔甲上满是鲜血,仅三月,军中再无人将她与我这个叛国贼联系在一起。 褚繁霜看着不远处的王城,声线发冷:“这一路,都没有赵意晚的踪迹。” 萧璟淡淡开口:“打下这里,就能找到她了。” 大军终于逼近王城下。 他们终于看到了塞北王城的全貌,也看见了城墙上的我。 冰冷雪白的城墙之上,血红的塞北王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我那冰冻三年的尸身,穿着生前的黑色盔甲,被吊在王旗之下,随风飘扬…… 第10章 如我所愿,萧璟和褚繁霜尽皆变了脸色。 就连身后的大军也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 不知道从何方传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那……那是不是赵意晚?” 萧璟骤然扭头,向来温润的脸上戾气隐现。 可他一个人怎么抵的住千万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我。 “是赵意晚,我见过她,我认得她!” “她身上穿的盔甲与三年前一模一样!” “她没有背叛大梁,她早就死了!” “褚将军!” 十万人的声音逐渐汇聚成一道洪流,声震云霄的只有三个字。 我看向城墙上挂着的尸体,心里涌起一股闷闷的钝痛。 我死了,这是我早就确定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塞北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我的尸身三年不腐,且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出现在大梁将士面前。 跟塞北打了这么多场仗,我清褚他们想要做什么。 若是大梁迟迟不动,我便是塞北王族的战利品。 若是大梁兵临城下,我便是第一道震慑。 一如此刻。 不得不说,塞北的计策很歹毒,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有用。 两军交战,攻心为上。3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大梁子民恨我入骨。 他们叫我,叛国贼,我与我的家人尽皆受了整整三年的侮辱。 他们不知道,萧璟带的这十万大军里有九万九,都是从前那十万亡魂的亲朋。 他们都想将我找出来,挫骨削皮。 如今事实摆在他们面前,将他们的愤怒转为愧疚,成了他们悍不畏死的催化剂。 萧璟挥剑向天,声音里含着无尽的怒与痛。 “攻!” 没有一刻迟疑,烟尘骤起,喊杀震天。 我看见大梁将士眼中含泪,将刀尖狠狠刺入敌军胸膛。 我看见萧璟杀红了眼,明明该坐镇后方却身先士卒以伤换伤。 我看见褚繁霜眼里好似要滴出血来,长枪无数次挥动,好似地狱恶鬼。 我知道,这场仗,大梁必胜。 我笑了笑,没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