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宁快回到双城国际的时候,突然接到孙景云的电话。
对方告诉她,他暂时有事走不开,问她能不能把小白送去卓粤轩。 因陈冬冬犯错在先,鹿宁一下就应下。 大半个小时后,鹿宁来到卓粤轩,本城一间高档的粤菜酒楼。 刚才孙景云把他所在的包房号告诉鹿宁,泊好车,她就抱着小白上去。 服务员把她领到405房,帮她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鹿宁正准备给孙景云打电话时,洗手间那边传来开门声。 鹿宁看过去,跟里面走出来的裴骁行对上。 四目相对,周遭一切仿佛都静了,直到小白“汪,汪”两声。 “抱歉,我想我走错房间。”鹿宁心里一颤,收回目光,转身往门口走。 “站住。” 裴骁行冷冽的声音传来,鹿宁立刻感觉背后一阵压迫感袭来。 她不得已转身。 裴骁行已经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长眸深邃,幽光湛湛, “我让你走了吗?” 鹿宁闻到他身上细微的酒精味,酒乃色之媒,她心里警惕了几分,也不打算找孙景云,索性把小白给他, “我弟弟抱走了小白,刚联系了孙助理,过来还狗。” 说着,她把小白放到一旁的沙发上,回身,想去开门,裴骁行却摁住大门,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不是酒楼吗?鹿宁心里虽是这样想,但言语上不敢得罪他,态度很卑微, “要是打扰到你,多有得罪。” 裴骁行居高临下俯视着鹿宁,她仰着脖子,一双眸子清澈清明。 这一瞬间,他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像是在看天上最耀眼的一颗星星。 他心里头又有了那种感觉,像是被人用一双手轻轻地捏住了心脏,那种感觉,说不出来是有多么的难熬,却是酥酥麻麻的,总有一种情不自禁的急切。 这女人还真是,让人耿耿于怀,又让人心有不甘! 鹿宁被他看得心里不适,转过脸。 裴骁行突然拉起她一只手,强势地说:“我不想放一个女人走,那她就永远走不掉。” 他突然灼灼逼人的态度,让鹿宁彻底乱了心神,她抬头再次看向他。 至少跟他对视那几秒的沉默,她都心慌意乱。 好不容易重新拾起语言功能,她怼了他一句,“高先生高位坐久了,忘记万金难买乐意,难不成你还想把人给捆绑了?” 裴骁行声音微低,“未尝不可。” 鹿宁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危险,活像一头饥饿的猛兽随时准备把猎物吞食入腹的模样。 她大脑轰然作响,怒喊他全名,“裴骁行!” 这三个字喊出的同时,另一侧的门被人从外推开,阿佑走了进来。 他听到鹿宁怒喊出裴骁行的名字,再看向裴骁行,对方明显一副他不该在此时出现的表情。 他准备重新关上门,但鹿宁抢先一步,一下挣开裴骁行的手,跑了出去。 阿佑,“高先生,我...” 他想说点什么,还是适时闭嘴,此时撞上枪口,必死无疑! 鹿宁开车回家的路上,心里凌乱得像被拖拉机碾压过的淤泥。 她本以为上次跟裴骁行说清楚了,但他今天的话,要不是喝醉了胡言乱语,就是摆明不会放过她。 下个路口,鹿宁拐了个弯,她往油画村的方向开去,她急需找个朋友倾述。 鹿宁找的朋友叫江意映,是她小时候的邻居,十几年来都跟她关系不错,江意映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偶尔鹿宁有烦恼,都会去她那边坐坐,喝喝茶,聊聊天,会感觉好很多。 江意映在油画村里面开了间卖沉香的店,鹿宁来到的时候,她的店还没打烊。 鹿宁喝着江意映递过来的茶,问道:“没打扰到你吧?” 她来之前没打招呼,也不知道江意映晚上会不会另有安排。 “不打扰。”江意映熄了门外的招牌灯,关上门,走回来,看到鹿宁一脸恹恹的模样,问她,“遇到烦心事了?” “嗯,想听我唠叨一下吗?” “没问题。”江意映在她一旁的沙发坐下,又点了让人心情放松的熏香。 鹿宁把自己跟裴骁行从4年前东京邂逅,度假村再遇,这两个月不断神奇有交集,还有那一夜的事,都对江意映说了。 说完,她问江意映:“意映,你相信孽缘吗?如果这些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都不会相信。” 江意映:“缘分的起点,都是一个个小小的不经意的交集。但晞晞,你会不会也对那个高先生有好感呢?” 鹿宁叹了口气,“可能也有一点吧,但他是个很难捉摸透的人。” 江意映作为局外人,有点自己的看法,“你一直躲着他,是因为他从未明确地告诉你,他想跟你发展哪一种层面的关系,但假设那个高先生正儿八经地追求你,你会答应吗?” 鹿宁也不知道,因为迷茫,所以她选择继续逃避。 当晚,她又搬回艺景花园,未免再碰上裴骁行,双城国际那边,她暂时不住了。 另一边,回庄林别墅时,阿佑开车,孙景云抱着小白坐在副驾驶座。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气氛压抑,小白也不叫了,车厢内一片安静。 孙景云往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裴骁行闭着眼靠在坐椅上,脸上无波无澜。 刚才,他把鹿宁叫过来,又给了她裴骁行醒酒休息的包房号,但两人好像闹得不愉快。 孙景云此刻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自作主张会不会惹恼裴骁行。 但裴骁行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躲,命运就越安排你往上靠。 三天后,鹿宁跟裴骁行相遇在凯宾斯基酒店。 鹿宁过来是参加一个客户的生日宴,这么巧,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厅就碰到裴骁行。 他跟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姿势惬意,在喝咖啡交谈。 鹿宁不经意看过去,熟悉的身影,让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待看清是谁的时候,她的心跳跟着加快,偏偏那人,好像已经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向这边。 几乎下意识地,鹿宁拔腿就走,她快步上了电梯。 裴骁行一双长腿交叠,靠在椅子上的身体稍稍偏斜,他视线盯着大堂瞧见自己后惊慌而逃的女人,端起杯子抿了小口咖啡,心里说不上是气还是笑。 坐在对面的老总,发现裴骁行一直注视着大堂的方向,还一脸饶有兴致,跟着往外看了看。 目之所及,好几个打扮艳丽,身材窈窕的女人经过。 男人嘛,都喜欢看美女。 可能因为多了个共同爱好,老总突然觉得,这位华阳集团的太子爷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套近乎地说了一句,“听说苏太今天在这里办生日宴,她开了几个网红机构,旗下不少美女,高先生要是有看上...” “不用。”裴骁行已经收回视线,打断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放下咖啡杯继续谈公事。 从电梯出来的鹿宁舒了口气,走进办party的宴会厅。 今天邀请鹿宁来参加宴会的是苏太,她手下不少网红包装出道前通过臻美去日本做微整,臻美从她手里赚了可观的中介费,人情往来,鹿宁也给她送上大礼。 苏太跟鹿宁拥抱,“Cici,太客气。” “应该的,我们臻美有今天也是承蒙您的关照。” “我最近又物色了几个新人,要是需要改头换脸,到时候联系你。” “谢谢姐。” 跟苏太寒暄过后,鹿宁又去跟几个相熟的网红打招呼。 之后,她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向来是小道消息的集散地,鹿宁站在隔间里,被逼着听到外面两个女人说八卦,而且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那个臻美的老板鹿宁,本事不小,我刚才听到苏太跟她聊天,好像又给她介绍生意。” “切,她有什么本事!我听美艺整容的老板露露说,她之所以能拿到一个什么瑞士品牌的代理权,是攀上了华阳少东家裴骁行。” “哦,那个鹿宁看着挺清高的,不像这种人。” “妹妹,你见识少了!臻美不是说自己跟日本的医疗机构合作紧密吗?你以为臻美这小破公司怎么做到的啊,鹿宁自己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就是靠爬床,搭上那些院长和社长。” 隔间里的鹿宁,听得气得直发抖,要不是突然经痛得差点痉挛,她一定出去好好会会那个诋毁她的女人。 不过就算不见面,鹿宁也知道是谁,臻美竞争对手的妹妹,很久之前就跟鹿宁结下梁子,而她口中的美艺整容的老板露露,鹿宁也想起,是那天在医美大会跟叶东城在停车场打情骂俏的女人。 还真是蛇鼠一窝! 隔壁隔间有人出来,那两女人不再说话,鹿宁听脚步声,她们离开了,她才从隔间出来。 但一出来,就跟麦美欣碰上。 麦美欣正在洗漱台洗手,两人的眼神同时在对面的镜子里交遇。 鹿宁有点难堪。 麦美欣什么时候来的?她肯定也听到刚才那两个女人的对话。 麦美欣神色很自然,在镜子中对她笑,“Cici。” 鹿宁有些尴尬地跟她打招呼,“Maggie。” “你是来参加苏太的生日宴吧?” “嗯嗯。”鹿宁依旧有些不自然,她想跟麦美欣说,刚才那些八卦都不是真的,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麦美欣倒看出她的窘迫,先说:“别太在意,有时候世界对女生的恶意本就大于事实真相。” “谢谢。” 麦美欣拍了拍鹿宁的肩膀,先离开。 鹿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惨白。 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痛经疼的。 她补了个妆,整理好情绪,离开洗手间。 回到宴会厅时,鹿宁看到苏太跟麦美欣在亲密交谈,用餐时,麦美欣也被安排在主桌,苏太对她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鹿宁心里不禁升起了危机感,等麦美欣的医美中心进驻彭城后,苏太的生意大概率就不会给臻美。 这一刻,鹿宁深刻地意识到,麦美欣既是臻美的客户,以后也是臻美的竞争对手。 不过,商场一向如此,既有竞争也有合作。 鹿宁虽然不舒服,等也待到宴会结束才离开。 只是车开出酒店不久,她肚子越发痛,胃里翻江倒海,有吐的迹象。 这样的状况,没法再开车,她把车停在路边,找到垃圾桶,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鹿宁以前经痛不会这么剧烈,她估计是吃了那粒事后药,这个月姨妈不单推迟了,还疼得厉害。 吐得眼泪都流出来,鹿宁心里也难受起来。 她想起那个女人在洗手间诋毁她的话。 好像自己也不是完全无辜,的确是靠裴骁行才拿到瑞恩思的代理权,但为此,自己也付出了代价,如果... 只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鹿宁抹了把脸,站了起来,想回车里拿瓶水漱口。 但一旁突然有人递给她一瓶水。 拿着水的手,修长匀称,有力而好看,袖口下表盘与袖扣同时折光,这手... 鹿宁猛地抬头,这人的主人正是裴骁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