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三日后,京城外。 梁敛行亲自迎接凯旋之师。 昭家军气冲云天,“扬我南越国威”的号子直冲天际。 然而,阵前却不见昭岑骑高头大马领队。 我紧攥着拳,遥遥远望。 这一望,便看清了将士们腰间系着白色丝带,招魂旗在风中烈烈作响。 梁敛行剑眉一蹙:“那白旗是怎么回事?” 霎时,哀乐悲声沉沉响起——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六人抬着黑棺缓缓抬出,沉沉落在梁敛行面前。 扶棺的副帅跪在梁敛行身前,眼眶红的似血:“陛下,臣等,带昭岑主帅回家了!” 第9章 狂风呼啸。 百姓们的欢呼声也截然而止。 似是所感,我转头就看见了满头白发的母亲。 她孑然一身,蹒跚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后却不见长嫂。 路人的窃窃私语也皆悉传入我耳中—— “昭家满门忠烈,皆是为国捐躯,这等南越英雄却天道不公啊!” “是可怜啊,这老夫人刚死了孙女,长媳也随着去了,现在就连最小的儿子也战死沙场,除了那不问世事的皇后,这昭家就只留她一人了。” 长嫂……死了? 我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我看着母亲抬手轻抚棺材,面上却毫无波动时。 忽然明白,什么叫心痛到极致,人也就麻木的意思。 “传朕口谕,昭家功业震世,即日起,祭英烈,举国同丧。” 我轻轻搭上母亲的手,再没看他一眼。 直到梁敛行离去,我都一直守在母亲身旁,两人之间那诡异的牵连,竟在这一刻彻底断开。 三日后,将军府突起大火,一夜之间……偌大将军府直接烧为平地,老夫人也自焚于内! 自此——昭家,满门屠族! 国丧那日,宫中点了冥灯,挂起了白绫。 梁敛行站在依旧紧闭的冷宫门外,眼底寒气:“皇后真是好大的排场,连自己母族都不屑了!”2 话落,他才怒气冲冲地改道,转而去往沈绾儿的宫殿。 却见她殿门挂着的白绫和冥灯都不见踪影。 梁敛行制止守在殿外欲要通传的奴才,独身缓步走进殿内。 一朵丧花便被扔到了他脚边。 继而传来沈绾儿的愤愤不平声:“真晦气!本宫贵为皇贵妃,凭什么为她昭家人披麻戴孝?” 梁敛行心一沉,眼底浮现煞气。 婢女紧张在劝:“娘娘,小声点,隔墙有耳。” 沈绾儿偏偏抬高了音调,语气尽是不屑:“怕什么,如今昭家人都死光了,一群死人能奈我何?” 她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洋洋得意:“等本宫的皇儿出生,本宫便是这南越最金贵的女人了!” 梁敛行垂在身侧的拳死死攥紧。 他强忍怒气,抬步走进:“是吗?什么叫昭家人都死光了?!” 沈绾儿脸色刷白,吓得骤然失语。 梁敛行一把掐住沈绾儿的脖子,怒道:“朕不过看你与皇后有几分相像,又不想让皇后受生子之苦,才让你孕育皇嗣。” “沈绾儿!皇后才是朕的正妻,皇子的嫡母,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话落,他一把甩开沈绾儿下颌,扬声下令:“来人,将贵妃禁足在殿内,无朕旨意不得出殿半步!” “摆驾,去冷宫。” 沈绾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跪地拽住梁敛行的衣角:“陛下定是在诓骗臣妾,臣妾是真心爱着陛下一人啊!” 梁敛行只留冷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的龙撵,再一次停在了冷宫门外。 大雪飘絮,寒风似乎吹得更猛了…… 这一次,梁敛行直接推开大门。 只见白色的纸钱如雪片洒在地上,扬起薄薄一层。 院内空无一人,枯树落叶,萧索凄凉。 太监大声通报:“皇上驾到,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可无人回应。 梁敛行沉着脸,踩着纸钱走进四处漏风的殿内。 他强压着怒气,砰地推开殿门:“皇后,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大步走进屋内,只见顾毓的婢女茹月一身白衣,跪地向他请安:“恭迎陛下圣驾,娘娘……等您很久了。” 等? 梁敛行冷峻的眉宇微拧,就听身旁的太监,指着茹月不远处的华毯惊呼:“陛下,那……那毯子上的一大片暗渍,是血吗?” 茹月闻言,忽然抬眸轻笑出声:“李公公说的是,这是贵妃送给娘娘的贺礼,好看吗?” 梁敛行心口猛地一紧,他快步朝着顾毓的床榻走去:“皇后,朕已亲自来接你出冷宫,你还要闹到何时!” 他一把掀开盖在顾毓身上的被褥,呼吸却倏然顿住。 床榻上,那张本该似记忆中白璧无瑕的脸。 如今惨白如纸,再无生机…… 第10章 梁敛行不可置信的抬手去拉,却见顾毓浑身冰凉,纤瘦如杆的小臂,无力地垂落床榻…… 他压抑着心中恐慌,转身去呵斥:“茹月,这究竟……” 可他话音未落,就见茹月突然抽过带刀侍卫的剑,狠狠划向自己脖颈:“娘娘,下面阴冷,奴婢来陪您了——” 轻轻的撕拉声,却直接将在场众人,彻底惊在原地。 鲜血,渐渐染红地毯,也慢慢覆盖了曾经的暗渍,渐渐融为一体。 梁敛行的眼神瞬间凝固,呆立在那里。 他的脑海里一片混沌,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顾毓,居然已经死了? 他的身体颤抖着,艰难地迈出一步。 那种冰凉的触感穿透了他的骨髓,让他的心脏剧烈收缩。 梁敛行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向顾毓的脸上伸去,希望能够感受到她的温度,确定这一切只是个恶梦。 然而,他的指尖只触摸到了冰凉的皮肤。 顾毓的容颜依旧如花,但已经失去了生机。 她的双眼紧闭。 梁敛行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他回过头,目光中带着怒火,狠狠地道:“给朕去查!查不到,你们也跟着陪葬!” 梁敛行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 之后,有人说皇帝疯了,有人说皇帝死了。 整个宫殿笼罩在一片阴冷的氛围中,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 “娘娘,娘娘……”9 是茹月的声音。 她睁不开眼,只觉一片黑暗,身在混沌之中无法脱身。 不知过了多久,茹月在耳畔呼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发急切。 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凭借这个信念,顾毓终于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还在冷宫,她还活着! 还没来得及庆幸,沈绾儿便带着她的婢女闯进了冷宫。 顾毓看着她端来的毒酒,当初她总以为沈绾儿是梁敛行吩咐的,让她来了结过往的一切。 而现在,既然知道是沈绾儿自作主张,那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喝下那晚毒酒。 茹月仍和上辈子一样,挡在她的前头:“我家娘娘是皇后!陛下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冷宫,你不过是个妃子,竟敢擅闯!” 沈绾儿“噗嗤”一声笑了,好整以暇的看着茹月:“本宫若是没有陛下的命令,怎敢提酒来见,皇后娘娘都未说什么,你倒是护主。” 顾毓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道:“那劳烦沈妃转告陛下,本宫有话要说。” 她自然不会现在去叫来梁敛行,随意寻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陛下说了,不想再见到皇后,姐姐不会让妹妹难做吧?” 茹月满脸担忧地看着她,顾毓却丝毫不着急。 今时今日,没有梁敛行的旨意。 她就算是反抗也不算是抗旨,谁知,最不该出现在冷宫的梁敛行,竟在这时出现在来了她的眼前。 梁敛行,他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沈绾儿同样慌了神,却仍旧装作镇静地样子,上前欲要开口说些什么:“陛下……” 梁敛行却看也没看,推开了沈绾儿。 他大踏步地朝她走过来,每一步仿佛踩在了顾毓的心尖上,将脆弱的心脏践踏蹂躏。 上辈子,就是这个人一直袒护沈绾儿,害她昭家满门被灭。 今生今世,无论如何她都要护住昭家,让沈绾儿血债血偿! 他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她,眸中水雾氤氲,分不清是温柔,还是淡漠。 顾毓记得,自己好像从未见到梁敛行用这样复杂的眼神看过自己。 也诧异,为何梁敛行和上辈子不一样,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 顾毓抓住梁敛行的衣袖,“陛下,是要赐死臣妾吗?” 梁敛行只摇头,藏在龙袍后的脖子却早已暴起了青筋。 他回眸怒斥沈绾儿:“沈妃,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假传朕的旨意!” 梁敛行这是,在给她出气吗? 容不得她冷静下来思考,身体蓦然腾空而起,她整个身子都被梁敛行抱进了怀里。 他一路把顾毓抱到了坤仪宫。 只是坤仪宫内的婢女和奴才都被撤走了。 进来时,总觉得这堂堂皇后住的宫殿,还不如破破烂烂的冷宫。 冷宫小,一两个人住着也能叫家。 这坤仪宫,还是太大了。 沈绾儿抬眼间,恍惚看到梁敛行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虽只是刹那间的对视。 可她仍旧捕捉到了在他眼中镀上的那抹破碎的光。 她苦笑着,缓缓开口:“陛下,废后吧。” 第11章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很有威慑力:“别再闹了。” 可顾毓早已死过一次,实在没有精力再和他纠缠下去。 竟然梁敛行坐在皇位上终日忧心兵权,忌惮昭家,她废去后位才是最好的选择。 “臣妾没胡闹。” 到了坤仪宫,梁敛行将她放在榻上,定定地看着她。 他握拳的手在颤抖,眼眸里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