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或者薄荷脑呢?”她露出胸有成竹的神色,“这两种药恰好又都是可以强行提神的。” 太医被问住了,半晌才嗫嚅道。 “可以是可以,但在药性上,似乎不能相容吧?” 启献帝受够了这两人打哑谜,当即站起身。 “有话就直说,不必在朕面前掉书袋背医书!” 果然沉不住气,陆夭内心暗笑,她就在等这一刻。 这话若是自己说,就成了诡辩,可从他口中问出来,性质就又不一样了。 “回禀皇上,国师正是被人下了药,施药的人先是用曼陀罗和曲麻菜操控他的意识,但又怕他中途倒下,于是又加了冰片一类提神的药物,强行吊着神智。”陆夭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像是在给旁人消化时间,过了片刻才又道,“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 启献帝蹙眉,终于发现国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从刚刚去而复返进门开始,眼神就是没有焦距的。 他心下一紧,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人钻了空子呢? 想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抱着三分侥幸。 “国师可想好如何为皇长子作法了?” 那道士浑浑噩噩,见有人问他,喃喃重复道。 “宁王府囚禁了皇长子,我卜算出了这件事,来禀告皇上,十万火急。” 启献帝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这明显是背好了一句话,反反复复念叨,但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那你是怎么卜算出来的?” 道士被问得愣了愣,眨眨眼,似是在回忆什么。 “扎我,有人扎我……” 陆夭立刻敏锐捕捉到了这句,当场追问。 “是谁扎你?男的女的?用什么扎的?在哪里扎的?” 这一连串问话让本就迷糊的道士愈发懵了。 启献帝已经知道不对劲,但骑虎难下,只能任由陆夭追问。 然而道士却在这个时候彻底卡了壳,口中喃喃自语着,却不肯再吐露别的,启献帝有些急,看向太医。 “想个法子让他开口。” 太医心道,我也没遇见过这种事啊,但他脑子转得极快。 “启禀皇上,微臣不擅这一科,怕弄巧成拙,不如……”他沉吟片刻,脑子飞速转动,想着到底抓哪个同僚来救场比较合适,“不如让院判来试试?” 事急从权,没有办法,只能牺牲院判了,谁让她官职最大俸禄最高呢? 没想到启献帝却摆摆手。 “不必麻烦了。”随即看向陆夭,“不是有现成的宁王妃吗?” 这就有些故意刁难的意思了,陆夭倒是不觉意外,但她没有动。 “皇命难违,但先小人后君子,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这是皇上授意要我动手的,若是等下国师供出什么不该说的人,或者揭露什么不宜揭露的秘辛,不能怪在我头上。” 这话意有所指,启献帝隐约觉得自己被引导进一个圈套,但追本溯源想一想,宁王夫妇是自己召进宫的。除非整件事是他俩一手策划,自己也是计划当中的一环。 但话又说回来,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要召见国师,毕竟之前把人叫进宫只是心血来潮。 他觉得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原本已经渐渐压下去的气血又开始翻涌,太阳穴隐隐作痛。 眼前陆夭好整以暇看着他,似是挑衅。 启献帝强压住拿手去按揉太阳穴的冲动,咬着后槽牙道。 “你尽管治。” 陆夭得了这句保证,也不再迟疑,二话没说,三支银针径直没入那道士的天灵,辗转捻动,片刻之后,就见道士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但见东宫负责照顾钱落葵的嬷嬷匆匆跑进来。 启献帝蹙眉斥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皇上赎罪,奴婢也是不得已。”那嬷嬷语气急促,连珠炮似的回禀,“皇长子妃连日思念皇长子,茶饭不思,刚刚身子不适突然晕倒了,有小产征兆。” 那道士闻言登时打了个激灵,立刻道。 “皇长子妃!就是她,扣住贫道不让走,还用簪子扎我。” 说着挽起道袍,露出手臂上显而易见的血洞,看得出来是新鲜的伤口,还有未干的血迹在上面。 启献帝闻言急怒攻心,登时觉得气血上涌,一口血毫无预兆喷出来。 第679章生完你就赴死吧 披香殿内,德妃靠在贵妃榻内,由宫女轻轻捶着腿,听宫女说罢皇长子妃动胎气可能小产的消息,殷红嘴唇里发出一声讽刺的轻笑。 “她还想母凭子贵,有了嫡长孙以为就可以同本宫耀武扬威?真是笑话。” 在这后宫,怀上孩子不算本事,能平安生下来才是能耐呢。德妃伸手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眼底浮现了淡淡笑意。 她抬了抬手,示意宫女不必再捶了,施施然站起身来。 “咱们去东宫瞧瞧热闹吧,这么大的事,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同一时刻的东宫,一群人正襟危坐,不约而同看向床上被把脉的钱落葵。 王医正把完左手又把右手,面色正逐渐凝重,这副神态让启献帝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不会是真有什么问题吧? 他刚刚又吐了口血,吓得周总管急忙把太医院的太医统统召了过来,但启献帝却不肯休养,撑着病体,带领众人到了东宫。 果不其然见钱落葵躺在床上,面如金纸,他起初以为这是她逃避惩罚的伎俩,待到太医把脉,他才开始嘀咕起来。 难不成真的是孩子出了问题? 他是恨钱落葵不知好歹,屡屡搞事情,但她腹中可是朗儿的亲生骨肉,若是朗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不能回来,这就是遗腹子了。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三步两步走到床榻之前,盯着王医正问道。 “皇长子妃腹中的胎儿究竟如何?” 王医正转过身,面带难色。 “启禀皇上,皇长子妃因为情绪激动,导致气血上涌,所以冲撞了胎儿,眼下胎气确实有些不稳。” 情绪激动?可不是,闯了这么大祸,都不知要如何收场,激动也是正常的! “是不是没有大碍?” 王医正闻言沉吟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避重就轻道。 “臣先开两副安神保胎的药,服下去看看吧。” 启献帝大惊失色,不过就是普通的胎气不稳,这后宫哪个女人怀孕时没闹过几次胎气不稳的把戏? 哪里就那么严重了,可王医正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也没有把握?若不是这太医也算他嫡系心腹,他几乎都要怀疑对方被钱落葵买通了。 “朕要听实话,这孩子究竟如何!有几成把握能保得住?” 王医正那话在舌尖上打转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咬牙开了口。 “陛下赎罪,皇长子妃腹中龙嗣,此番十有八九怕是保不住了。” 突然听得这一句意料之外的话,启献帝脑海中空白了一瞬之后,不免失声惊道。 “怎么会!”他急怒攻心,又是一阵气血翻腾,“保不住了?” 一旁负责伺候钱落葵的嬷嬷当场跪下,声泪俱下。 “皇上,娘娘是因为听闻皇长子凶多吉少,惊骇之下才动了胎气。”她脸色苍白,急三火四地解释着,“之前娘娘听闻皇上请了国师来卜算皇长子下落,所以想去打探个究竟,没想到却听闻皇长子十有八九遭遇不测的噩耗,这才……” 此时始终一言不发的陆夭忽然开口。 “这才急怒之下失了心智,给国师下药,让她污蔑宁王府?” 启献帝一震,这才想起还有宁王府这两尊大佛杵在这里,今日之事,是自己关心则乱,一怒之下就把老三两口子叫进宫来了。 以陆夭不吃亏的性子,断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清清嗓子。 “王妃今日辛苦了,你也怀着身孕,本就元气弱,眼下耽搁了大半日,快回府休息吧。”说毕看向宁王,“这里兵荒马乱,对胎儿也不好,老三赶快陪你媳妇回府,朕过后派人送些珍贵补品过去,今日折腾一趟着实辛苦了。” 宁王却不肯接茬儿,将眼神投向陆夭。 陆夭轻描淡写地笑笑。 “皇上的意思,今日平白无故将屎盆子扣宁王府头上,说揭过去就揭过去了?”她眼神渐渐冷下来,“这会儿想起来臣妇怀孕不宜折腾,当初因一面之词传我夫妇进宫的时候难道没有想到吗?” 启献帝觉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疼得愈发厉害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