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墨尘下车时,在墓园门口站着没动,一张冷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 此刻,天上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赵烨想给他撑伞,却见元墨尘大步朝里走,片刻便甩开了他。 他穿梭在一座座墓碑中,终于停下。 灰色的石碑上,是我笑意盈盈的黑白照,下面只有简单的五个字——顾静静之墓。 雷声轰轰在墓园上空滚过,雨,更急了。 我看着元墨尘没有任何动作的背影,喃喃开口。 “恭喜你啊元墨尘,终于亲眼看见我死了……” 可我说完这句话,泪却倏然而下。 跟元墨尘在一起的第二年,我跟他提起过生死之事。 我说等我死了,想要葬在洱海边,被阳光照,被海风吹。 那时他很认真的告诉我:“如果你死在我前面,我会活不下去的。” “静静,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被他眼中的认真吓住,赶紧抱住他:“好,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可元墨尘,我又骗了你。 我活的很不好。 我得了治不好的病,死的时候很疼。 雨未停,风也起,吹的元墨尘的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赵烨上前一步,低声道:“王总,回去吧。” 元墨尘仿佛终于回了神,他狠狠回眸,眼白像染了血:“调人过来。” “什么?”赵烨愣住。 “给我挖开这座墓!” 他站在那里,身上的寒意比落下的雨滴更重。 我惨然笑开:“元墨尘,你还真是让我死后都不安生。” 没多久,赵烨带着五个拿着工具的工人来了。 他指着我的墓碑:“我们老板需要你们挖开这座墓。” 工人们一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手。
元墨尘站在一边,声线凌然:“挖,一人十万!” 那些人顿时激动起来。雨穿透我的身体,落的我心里一片寒凉。 没多久,一口已经开始腐朽的棺木就暴露在空气里。 而元墨尘缓步上前,咬牙一把掀开了我的棺盖…… 雷声与棺盖落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在我耳边炸响。 我下意识透过元墨尘的肩头朝里看去。 漆黑的棺材里空空荡荡,除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什么都没有。 我怔住了,这是我二十岁时,元墨尘送我的生日礼物。 回忆裹着痛扑面而来。 那天的宴会上,所有人都在笑他。 “元墨尘,静静在你心里就只配得上这样的东西?” 元墨尘脸色红了又白,紧紧攥着拳头,却说不出话。 在堆叠如山的礼物中,这条裙子确实算不得什么。 可我知道,这条裙子几乎花费了元墨尘当时所有的积蓄。 他眼底的卑微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元墨尘的手,一字一顿。 “只要是他送的东西,我都觉得是无价之宝。” 那一晚,我穿着这条白裙子,将自己献给了那个爱我如命的元墨尘。 元墨尘在情动时咬着我的耳垂缱绻低喃:“静静,我爱你。” 我从回忆中回神,眼里尽是悲哀。 时至今日,我爱的他,他爱的我,尽皆面目全非。 元墨尘站在那里,瞳孔重重颤了一下。 或许,他也记得那天,对他满怀爱意的顾静静。 他弯腰提起裙摆,太阳穴青筋突突的跳,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半晌,他狠狠将裙子砸在棺材里,就是在扔什么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