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狂傲的话语就这么一直萦绕在姜黎耳边。
回去的时候,她还听见李晓沫小声的嘟嘟囔囔,“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投胎么。” 姜黎回到座位上,把淋湿了一点点的那本英语资料铺平放在桌子的右上角。 余光中,秦暮百无聊赖的拿着本书当扇子打风。 似乎确实无事可做,他第一次将自己日日都会写的“情书”拿出来展开,盯着看了十来秒。 接着像是不屑轻哼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把那张纸揉成团,丢进了桌洞。 …… 下午最后一节课前,姜黎拿着那个茉莉保温杯在茶水间接了满满一罐水,想用来回家喝。 她不自信没有安全感惯了,走路很少敢抬头,出了茶水间的拐角时,啪叽一下撞到了来人。 姜黎捂住额头,正想道歉。 “你写的那些情话恶心死了,以后别来烦我。” 姜黎握着水壶的指尖微动,那只放在额头上的手慢慢垂下。 秦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他和余朝阳的第一名之争在附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却还是在李晓沫和姜黎谈论的时候,莫名不爽。 所以,他是想让姜黎觉得他就是那个亘古不变的第一么。 好像……有点怕,怕什么?他也说不明白。 人人都说他目中无人,狂的没边儿了。 秦暮从前也是这么觉得。 但最近他已经不这么想了。 在骨子里的最深处,他是自卑的。 他高高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弱,所有人喜欢他或是对他好都是有原因的。 父亲看重他,因为他是长子,成绩出色。 许纯巴结他,因为他是秦家子辈里唯一的继承人。 追求他的那些女生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和理由。 秦暮从不觉得他们喜欢的是自己,他们喜欢的是“秦暮”这个名字。 而姜黎呢?说不定她所谓的喜欢只是因为自己附中第一名的身份。 如果他不是第一了,姜黎也就不会再喜欢他。 面前的少女站在那里,瞳仁漆黑且大,空洞洞的像个木偶娃娃。 秦暮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心慌,自卑感将他彻底席卷, “别纠缠我了。” 好像提前一步说出来,这段从未开始的感情就是由他结束一般。 “秦暮。” 少女声线很软,“我不会放弃,我喜欢你。” 秦暮下一句[你能不能滚]就这样卡在唇边。 心脏像是被埋下了一棵小种子,似有破土而出的欲望。 他讨厌这种萌动的感觉。 “你的喜欢就是偷偷摸摸传纸条?” 姜黎确实不想任何人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事情,每次做贼心虚的从秦暮桌前走过,像贼一样往他桌洞里扔纸条,或许的确不够诚意。 可是如果她真正大光明的“追”,那么一切都将彻底万劫不复。 姜黎磕磕巴巴的,“我怕你……会觉得我越界。” 少年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一样,冷嗤一声转身走开。 再没给她辩驳的机会。 …… 秦暮回到班级后,随意抽出一张试卷出来做。 上课铃声已然打响,姜黎依旧没有回来的意思。 也就幸亏今天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不会有老师过来看班。 说完那些狠话,他反而轻松了。 他早就厌恶了姜黎那副可怜兮兮每日暗戳戳不敢光明正大的样子。 反正……又不喜欢她。 十班的周末作业惯常会由课代表轮番上台在黑板上自行布置。 秦暮不是课代表,他不喜欢干这种苦差事。 但余朝阳不一样,他脾气向来很好,愿意吃苦,也谋了个物理课代表职位。 于是好几个课代表在黑板上偌大的版面上轮番写完自己的作业布置后,秦暮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余朝阳抱着书上台,在剩余位置不多的地方拿着粉笔开始写字。 “哎呀,周末作业也太多了吧!” “救命啊!为什么这些课代表那么能布置作业啊!虽然老师把这项权力交给他们,但其实也不用那么卖力的!” “黑板上都写不下了啊!” “……” “……” 正在所有学生哀叫着哭嚎之际,姜黎从门口慢悠悠走进来。 她一步步踏上讲台,站在正认真面对黑板写板书的余朝阳旁边。 少年余光似是瞥见她,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正欲站直身体给她让位。 姜黎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面对着台下的四十几个同学。 因为内向的性格,她浑身紧绷,整个人都在抖。 刚刚还在沉痛哭叫的学生都止住了声音,面面相觑。 “她在干嘛?” “为什么停那里不走了?” “姜黎不是很社恐的么,这段时间从没见她主动和人说过话唉!” 姜黎用力咬了下唇瓣,将视线投在坐没坐样的秦暮身上。 她要报仇,她不可以放弃。 “秦暮,”这一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声音,“我能追你吗?” 姜黎感觉自己嗓子残破的不成样子,她自己都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 这一嗓子嚎下去,刚刚底下同学的那些猜测彻底偃旗息鼓。 高三十班第一次那么默契的安静。 直到余朝阳的粉笔掉在地上,摔成两半发出的轻微响声才让所有人回神。 “追我?” 秦暮旁若无人的重复那两个字。 就在他自己都觉得姜黎过于白开水,无聊透顶到想要结束这一切的时候…… 姜黎偏偏又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让他升起了那么一丝兴趣。 “那你追呗。” 话落,全班彻底沸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