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1月,纺织厂宿舍。
下了工的叶云舒坐在轮椅上,直勾勾得看着窗外。 外面,二八大杠的车铃不断响着,下夜班的女工们匆匆得往宿舍赶。 现在已经晚上11点,可她的丈夫顾青阑还没回来! 叶云舒急的忍不住推动轮椅,往门口去。 突然,门开了。 顾青阑裹着一身寒气,军大衣上还有未融化的雪。 他剑眉星目,笔挺的肩脊上三星二杠熠熠生辉。 叶云舒推轮椅的动作一顿,语气中带着质问:“怎么才回来?” 顾青阑连正眼都没有看她,冷淡道:“队里有点事情。” 他敷衍的态度让叶云舒心里一刺。 身为军人,顾青阑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军区的副旅,出类拔萃,年少有为。 可身为丈夫,顾青阑实在算不上合格。 叶云舒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捏着把手的指尖发白:“我明明说过,今天你早点回来,我们要个孩子……” “够了!” 顾青阑沉声打断,冷峻的脸上满是不耐。 叶云舒脸色一白:“你是不是嫌我是个残疾,可你别忘了,我是为了谁,才会断了双腿!!” 一年前,她为了救顾青阑的爷爷,残了双腿。 顾家为了报恩,让顾青阑娶了她。 当时顾青阑没说反对,她一直以为顾青阑是对自己有感情的。 可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一年,顾青阑却一直未与她圆房。 甚至,她常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顾青阑一面。 想到这,厂里女工的讥讽又在耳边响起。 “嫁给了军区的副旅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守活寡!” “她不会以为堂堂副旅长,会守着她这么个残废过一辈子吧?” 想到这,叶云舒心里郁气更深:“既然你嫌我,又为什么要娶我?” 顾青阑剑眉紧拧,低沉的声音里压着怒气:“这婚,难道不是你挟恩图报逼我结的吗?” 叶云舒嘴唇颤了颤,想要解释。 嘭—— 顾青阑却已经摔门离开。 “青阑……” 叶云舒挽留的呼声被淹没在关门声中。 她懊悔的抓了抓头发,不明白自己和顾青阑之间,为什么会越来越像一对怨侣。 明明他们青梅竹马。 明明结婚前,她感受得到顾青阑对自己的在乎。 为什么结婚后,顾青阑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她只有冷漠疏远。 红木桌上,黑白的结婚照片中。 自己坐在轮椅上笑得眉眼弯弯。 而顾青阑却薄唇紧抿,低压的眉眼中带着抗拒。 叶云舒抬手,想去触碰顾青阑冷峻的脸。 可下一秒,照片摔落在地。 叶云舒慌忙转动轮椅,想去捡起照片。 可手指却被锋利的玻璃割破,尖锐的刺痛骤然传至脑海。 叶云舒指尖一缩,一大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多出的记忆中,她因为外人的流言蜚语越来越患得患失。 最后更是受到最好的朋友唐甜甜挑唆,让她给顾青阑下药,好怀上孩子,挽回这段感情。 后来却被顾青阑发现,顾爷爷也被这件事气得心脏病发作去世。 可自己并没有停下作闹,不断用自杀威胁顾青阑。 几次之后,她也彻底被顾青阑厌弃,凄惨死在了五年后的雪夜中! 叶云舒愣愣看着自己的指尖,眸中怀疑与慌乱交织:“青阑他真的,会厌弃我么?” 她不能失去顾青阑,不能让事情的发展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继续下去! 这一夜,叶云舒内心惶恐不安,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次日,叶云舒照常去上工。 她在厂里是验收组的小组长,是个比较轻松的活计。 就算腿脚不便,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周围的女工们都干的热火朝天,只是会时不时朝她偷来鄙夷的目光。 “要不是靠着顾家的关系,就一个残疾竟然也能做组长?” 叶云舒佯装不在意。 下工后却不想多留,匆匆推着轮椅想回宿舍。 不料经过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了顾青阑的声音。 “我对叶云舒只有一个想法,让她停工回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