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退缩吗?你我修炼多年,可挡得住那魔神一招?而神女……满目疮痍她视而不见!” “就连她都放弃我们,我凭什么还要相信她,又凭什么还要守着这座庙!” 云为深语气发狠:“这些天你只管煎药照顾这个孩子,你可知村落被屠之后有多少人想冲进庙里砸碎神女像?你可知我为了护住曾经的信仰修为倒退,只怕没几日好活!” 云婆婆骤然起身,拉住他的手,语气急切:“修为倒退?你怎从未跟我说过?” 云为深任由她拉着,满脸疲惫的靠在门框上,声调颓然。6 “师妹,神女已有千年未曾现于人前,可我,却是支撑不住了。” 他语气里的苍凉与悲痛,如同一柄尖刺,狠狠扎进明浅心里。 云婆婆也沉默下去。 许久,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低:“可我们自出生起就信奉神女,如今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这回沉默的,轮到云为深了。 是啊,如今这世间到处都不安宁,何处才是安宁? 最终,是明浅打破了沉默。 “我相信神女不会放弃世人,万年来,她从未放弃过。” “如今不出,也并非是放弃,而是一种新生。” “我相信,神女再现世间,要不了多久了。” 明浅迎着两人的目光,眼中异色闪动。 云为深抿唇不语,可眼中却是浓厚的嘲讽。 云婆婆却笑了:“你说的没错,我们得相信神女。” 无论是信仰,还是寄托,至少,神女确实曾庇护人间万年。 云为深离开后,明浅将药一饮而尽,朝云婆婆问道:“云婆婆,我当日醒来,您说救我是出于私心,可以跟我说说吗?” 云既浅顿了顿,目光看向窗外,带着怀念之色。 “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神女虽然消失世间,但各大神女庙却还是会选择继承人成为神女的信徒,我跟师兄便是上一代被选中的人,但如今,庙里供奉惨淡,更别提有人愿意将家中孩童送来做信徒。” 云婆婆转头看她:“所以,我选中了你。” “你是唯一能继承这座神女庙的人。” 明浅心下了然,她确实听说过凡界有这样的规矩。 她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云婆婆,成为信徒,是不是会接受神女赐福?” “按照往常惯例来说,确实是有,但现在……说不好。” 云为深却在此时开口:“整整四千年,再无神女赐福,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是例外?” 明浅眼中闪过一道光亮:“我愿意成为信徒,若我都不抱希望,谁还能相信神女。” 如今这世间几乎已经丧失希望。 那她就要让所有人知道,神女从未放弃他们。 门外的阳光仿佛更热烈了一点。 云为深站在门边,看着明浅,平静无波的眼中仿佛有什么晃动一瞬。 云婆婆看了看明浅,又看了看云为深,轻声道:“老顽固,这下我们就不用担心神女庙无人继承了。” 云为深依旧是板着脸,声音依旧泛冷。 “漂亮话谁都会说,且不说她的来历,根骨未测,姓名都没有,光靠一张嘴你就信了,神女庙又不是什么茶馆酒楼!” 说完,他拂袖而去。 云婆婆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骂了一句:“老顽固!” 她转身看着明浅,试探着问:“你若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我为你取一个可好?” 明浅迟疑一瞬,还是说道:“不,云婆婆,我有名字,我叫明浅,朝阳的朝,东曦既驾的那个曦。” 云婆婆拍了拍她的手:“这个名字好听,很符合你。” “等你再养两天身子,婆婆就带你去神女像前测测根骨,你别听那个老顽固的话,他就是嘴巴厉害,心肠还是好的。” 明浅微微垂眼,看着云婆婆苍老枯瘦的手背。 “云婆婆,这些年,你们守着神女庙,很苦吧?” 云既浅僵了一下,随即快速别过头去。 “我曾年幼时,天下大旱三年,若不是神女座下神兽朝明出面求雨,我便没有今日。” “从被选中开始,我便知道,此生除了神女庙,我再也不会去其他地方。”9 “只是修行到如今,我已八十有三,却从未见过神女赐福的场景。” 她幽幽叹了口气。 “数千年时光啊,沧海桑田都变幻了几轮,可怎么……神女就是不出现呢?” 明浅望向窗外,温声开口:“可我有预感,神女会来的。” 她遥望天边,定下心神。 天道给她重归的机会,她便要为这四海八荒出一分力。 她不信那悲悯仁慈的天道,会任由生灵涂炭,万古成灰。 与此同时的魔界,从魔神殿透出的威压,压得整个魔界都沉郁一片。 所有魔族都因为这股压力而躁动不安。 只是看着那座矗立在魔界最高点的大殿,却不敢妄动分毫。 魔神殿中,司临渊坐在那里,看着跪在下方的魔族将领。 “听闻,你在凡界屠了一个村落?” 那将领瓮声瓮气开口:“魔君,不过数千凡人,何须您亲自过问。” 话语间,隐有张扬之意。 司临渊眼皮子沉了沉,突然笑了。 刹那间,魔界灵气翻涌,那将领瞬间便察觉到巨大的挤压之力。 “魔君……您……” 司临渊手掌缓缓归拢,声音极淡:“本君说过,魔族任何人,不得滥杀无辜。” 他手指一点,那魔族将领挣扎不脱,竟漂浮着悬在魔神殿外。 司临渊的声音响彻魔界的每一个角落。 “本君再说一次,不得伤及凡人性命,否则,这便是下场。” 被魔气裹挟的魔族发出凄厉哀嚎,顷刻便灰飞烟灭。 整个魔界,骤然寂静一片。 司临渊看着紧闭的魔界大门,声音低哑:“又是你搞的鬼。” 一道阴沉的嗓音在他体内缓缓传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