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有人敢造假。 萧翊风接过木牌翻过来,白虎背面是卷云纹,云纹内部是一个小篆字体的“萧”。 只要把木牌挂在马车前,旁人看到就会知道是哪家家主出了府。 且木牌只有府上的主子才会有,那年轻将军拿来的,不会是假的。 萧翊风拈着木牌一角,眸光沉沉。 年轻将军俯首道:“世子,昨夜我奉命带兵巡逻,遇到世子夫人独自一人前来求救,我便带兵前往,那两名刺客其中一人身中数箭,另一人原本想抓活的,却负隅抵抗,被我部下士兵缴了性命。衙门抓刺客本是分内之事,只是先前侯爷与赵大人议事,特意提及匈奴小王子入关,又牵扯到世子夫人,下官不敢不报。” 谁的胆子这么大?连侯门主母都敢下手 一瞬间,身边的赵大人和年轻将军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和威慑,尽数来自于眼前的靖安侯世子。 不过姜云笙不是和她的师傅在一处吗?为何宵禁过后还要回府? 昨夜里府上的所有马车也没有离府。 此事万分蹊跷,萧翊风此时不能直接下定论,便将木牌收回腰间,“那两名刺客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赵大人和年轻将军对视一眼,皆是不吭声。 江湖上鱼龙混杂,他们这些吃官家粮食的,向来与这些人不对眼,恨不得互相戳死对方。 只是赵大人再过几年便要卸任,不想招惹太多,是以那刺客的身份,不愿费心神去追查,既然此事关系到侯府,便由侯府去查。 一来省了他的兵力,二来又能省一笔钱。 他这点小心思,萧翊风怎会看不出来。 “赵大人,你请我来,不是要我与你相商,而是只是通知我一声,我府上主母遇到了刺客是吧?” 赵大人忙不迭起身,抬手作揖,“世子说的哪里话?下官并无这个想法啊!侯门之事,下官怎敢插手?” 他说得既卑微又冠冕堂皇,萧翊风只冷笑一声。 他此时无心再在此处周旋,姜云笙遇刺,怎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府? 他得去看看。 萧翊风疾步往外走,路过门口木桩上的两具尸体时,厉声下令:“扔去喂狗。” 跟在他身后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经过刺客夜袭之事,皆是人心惶惶。 另一处却是一番祥和。 姜云笙悠悠转醒,她昨夜里睡得很沉,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有一双有力沉稳的臂膀抱着自己走了一路,又将她轻轻放在榻上。 她很想睁眼看看,却实在是困乏,又睡了过去。 她早日下的药并不多,夏神医与唐度生比她醒得还要早,正在院外打太极。 唐玄知站在一旁看,有模有样地跟着学几招。 他转过身,却见姜云笙已经走出来,轻瞥一眼夏神医与唐度生,快步走去拉住她的胳膊走到一边,刻意压低声音道:“笙笙,你昨晚去哪了?” 姜云笙眉头微挑,“师兄是何意?” “你我都是师傅的徒弟,你下的药我和师傅会察觉不出来?”唐玄知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见她无碍才松了一口气,“有什么事就跟师兄说,别自己一个人去冒险,若非师傅拦着,我定要一同前去的。” 既然瞒不住,姜云笙便直接承认了,“我说,我去杀人了,你信吗?” 回廊下很是安静,偶尔能听到院内的树上传来几声鸟鸣。 唐玄知睁大眼睛,在姜云笙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嗜血与冷意。 第202章我不孤独 “师兄被吓到了?”姜云笙敛了神色,嘴角弯起,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做什么这副表情?” 唐玄知拧眉,“莫不是跟师兄开玩笑?” 姜云笙伸了个懒腰,转了话头,“师兄,你当真不回府上看看吗?嫂子还病着。” 得不到对方的回答,又提起容问青,唐玄知的脸色沉下来,食指在姜云笙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啊,小秘密比我的都多。” 他侧过身子去,声音冷了几分,“我与她已和离,日后你莫再叫她嫂子。” 夏神医在院中叫唐玄知的名字,他应了一声,又看了姜云笙一眼,“笙笙可千万记住师兄曾经说过的话,有人欺你,还回去可以,但是切莫让人留下把柄。” “我知道的。”姜云笙推推他,“师傅正叫你呢,快去。” 唐玄知微微一笑,小跑着往院子而去,“师傅,我在这。” 姜云笙独自站在廊下,抬头凝视着蔚蓝的ʝʂɠ天,几只飞鸟掠过屋顶,不留一丝痕迹。 她嘴角轻挑,是一个很冷的弧度。 不留点痕迹,怎么会让始作俑者紧张呢? 一切才刚刚开始。 小院内,唐度生喘着粗气坐到石凳子上,连连摆手,“老了老了,我们都老了,打个太极都能出一身汗。” 夏神医递给他布巾,撇撇嘴道:“你要老你自己老,我还年轻。” 唐度生闷声笑起来,“这会儿又分这么清了?” 唐玄知端着两杯热茶走来,“爷爷和师傅才不会老,风采依旧。” “你瞅瞅人家。”夏神医接过其中一杯,“还是人家玄知会说话。” 唐度生哑然失笑,“我先去换身衣裳。” 待他走远后,夏神医往回廊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问道:“笙笙没跟你说吧?” “没有。”唐玄知坐在他的身边,“笙笙有自己的考量,我也没有多问。” “没问就对了。”夏神医语重心长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做好自己的事就行,笙笙与你再亲,她现在也是侯门的主母,说得太多,她就越是危险。” “徒弟知道的。”唐玄知轻笑一声,嘴角有些苦涩,“只是我还没习惯,笙笙嫁进侯府还不到一年,我却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在我眼里,她还是那个跟在我身后跑的小丫头。” “玄知,人要学会往前看。”夏神医按住他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肩头,“师傅总有一天会离你们而去,你们不该只是杨家村的两个医者,你和笙笙还有大好的前程,师傅教你们的医术,只能治病,治不了人心。” “师傅,当一个普通人不好吗?”唐玄知不解,“普普通通的活着,再普普通通的死去。” 夏神医拢着胡须,“你觉得,以你和笙笙的身份,能做普通人吗?” 唐玄知神色微怔,登时哑口无言。 他肩上背负的,不仅仅是唐玄知的百川书院,还有对侯府的仇恨。 只是他现在也很矛盾,两者尚且不能平衡。 父亲早逝,唐度生尽管从未逼迫他做什么,但是他知道爷爷一定是希望自己能够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下一个闻名大丰的大儒。 可是他除了满心的愧疚,别无其他。 唐度生愈是对他宽容,他就愈发不敢做自己。 夏神医捕捉到他脸上的神色,抬手摸摸他的头,“玄知,你爷爷是你最亲的人,他比谁都希望你好,你不愿做的事,他是不会勉强你的,只希望你不后悔你今日的选择便是。” 唐玄知的双目中腾起一道光,“师傅,此话当真?” “当真。”夏神医笑眯眯道,“昨夜他喝多了,拉着我说个没玩,酒后吐真言嘛,你别不相信。” 唐玄知的心境登时变得豁达开朗起来。 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他现在得到了安慰。 他抿了抿嘴唇,又道:“师傅,书院月假过后,你还要去当游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