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晓得话音未落,就闻一个声音冷然问道:“处置宫人?因何处置!” “帝……帝君……”香芩结巴了一下,硬着头皮勉强解释,“这两个宫婢好大的胆子,竟说是帝后的鬼魂杀了妾的仙婢,摆明是在变着法子污蔑妾害死了帝后娘娘。” “奴婢二人只是说宫中到了夜间有白影出现,且那白影常在帝姬娘娘的宁远宫外出现,并未说是娘娘害死了帝后……”那宫婢连忙解释。 帝君虽然性子冷然,但并非暴虐之君。 而香芩不同,香芩恃宠而骄,放纵手下的仙婢在仙宫横行霸道,众人看在眼里早有不忿,今日更是二话不说就要割人舌头,不说这宫婢,就是在旁围观的其他宫人们见状也心有惶惶。 对这个帝姬,是敢怒而不敢言。 许南席冷冷看向香芩:“你说自己腹痛如绞,怎么立时便能下床走动?” 先前他担心香芩肚子里的子嗣,匆匆赶到了宁远宫,怎料香芩压根安然无事,仙医诊治称胎象安稳并无异常。 待许南席返回九霄殿时,牧笙已不在。 据仙卫禀告,是那个叫碧儿的宫婢将牧笙带出了殿,眼下碧儿横死,由不得许南席不起疑。 “帝君恕罪……”香芩连忙跪地,做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状,“帝君已好些日子没来看过妾了,妾谎称腹痛,是想着若装病,或许让帝君多来看妾室几眼,绝无歹心!” “若帝姬娘娘没有歹心,为何因宫婢小声说了两句,就要拔了宫婢的舌头?”有人小声嘀咕。 香芩又气又恨,脸色阵阵发青,恨不得将那说话之人拉出来乱棍打死。 许南席也知,香芩绝不是那等心思单纯的女子。 他面色冷然,正待开口呵斥,身旁的牧笙却突然开口:“帝君,凡事讲究真凭实据,毫无依据的话不能轻信。” 香芩大感意外,不明白牧笙为何要帮她说话。 “那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许南席看着牧笙清澈的眸子,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这仙宫之中少不得明争暗斗、暗流汹涌,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却唯独这个叫牧笙的女子,心性单纯,不争不抢。 许南席是个冷漠之人,见了她这张与陈挽侬如出一辙的脸,却无论如何也冷不下眼神。 他已负了陈挽侬,如何能再负这个和她如此相像的女子? 牧笙神色恬静地开口:“这两个仙婢虽有罪,但罪不至死,应按照仙宫的律例处置,不应处以拔舌酷刑。” 香芩听得狐疑:“按照仙宫律例,该如何处置?” 她在仙宫待了数月,从未翻看过那繁冗的律例,这新来的小仙又怎会知道按照律例,不应处以拔舌之刑? 第二十章 谢帝姬娘娘提醒 牧笙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我初到仙宫,并不清楚,不过众仙仁慈,总归不会因有谁失言就要将谁的舌头拔了。若当真如此,那岂不是与人间的商纣、夏桀差不离?” 她虽年纪轻轻,但神色自若,四周众仙无不觉得她言之有理。 许南席侧目:“叫仙宫查律例,口舌之罪,当如何罚?” 很快就有仙宫捧着律例过来了,称该处以掌嘴之刑。 于是两名宫婢被押去掌嘴,而香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向牧笙的目光狐疑至极。 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叫牧笙的小仙毫无心眼,压根不足为惧。 可若这人身上没有猫腻,自己派去除掉她的仙婢,为何会在横死仙园? 香芩百思不得其解。 “孤今日还要面见众仙官,笙儿若害怕,可随孤同去九霄殿。”许南席开口。 香芩简直怀疑自己听错,猛然抬头看向许南席,见许南席看向牧笙的目光似带上了一分温情,内心的狐疑转瞬成了深深妒恨。 凭什么? 陪伴帝君面见众仙官的,从来都是帝后。 这牧笙不过区区一介小仙,她何来的资格! “如此恐怕不妥,”牧笙摇头回绝,“我四处走走便好。” 许南席没有强求:“也好,仙宫如此之大,你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孤派仙卫引路,带你早日熟悉此地。” 接下来一连几日,都有一队仙卫跟随着牧笙。 这日牧笙逛完了仙园,顺着小道,来到仙宫边缘。 远远的,是月老阁的月门。 “前头便是月老阁了,牧姑娘可要过去瞧瞧?”一名仙卫问。 牧笙手指轻颤,顿了片刻,终是没有移步:“不必……” 从月老阁前折返,没走多远,她就遇见了香芩。 香芩怀着身子,正坐在不远处的亭中吃翠果。 那红艳艳的唇吃下果子,吐出果核,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瞧着亭外的牧笙:“牧姑娘可有去帝后陈挽侬的寝宫瞧过?” “没有。”牧笙摇头。 香芩伸手遥遥指了指:“东面那飞檐环宇的宫殿,便是帝后陈挽侬的寝宫,名为忘忧。帝后薨逝后,忘忧宫荒废依旧,你若好奇,我可亲自带你去看看。” “不用。”牧笙依旧是摇头。 香芩柳眉微挑:“你难不成是怕?以为帝后的魂魄,当真还飘荡在仙宫之中?果然下界小仙就是胆小怯懦,上不得台面。” 牧笙并无畏缩之色,更未被她激怒:“仙宫如此之大,有不少地方可去,何必非要去打搅帝后安宁?” “瞧你说的,”香芩轻嗤,“仿佛帝后如今还活在那儿似的。” 牧笙不语,香芩又道:“人间的帝王尚且三宫六院,帝君乃是仙帝,自然更不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当初的帝后陈挽侬,便是怀着这般痴心妄想,所以最后才会落得个跳下堕仙崖的下场。 须知帝君之爱,只能一时,不能一世,我劝你想清楚些,去下界找个仙官嫁了,一辈子岂不逍遥自在?” 牧笙看着香芩那双微微上翘的凤眸,目光毫无波澜:“谢帝姬娘娘提醒。” 第二十一章 业火 夜,宁远宫。 香芩身边的仙婢,正伺候她沐浴更衣:“娘娘,您说……那小仙究竟听没听懂您言下之意?” 香芩冷笑一声:“听得懂如何,听不懂又如何?若帝君喜欢此女,去留便只能由帝君决定,由不得她。这人在仙宫总归是碍眼,不如找个机会除去,以免节外生枝。” 这仙婢知碧儿横死之前,曾被帝姬派去除掉牧笙,不由有些害怕:“可……可万一她真是帝后转世投胎……” “转世投胎,立刻便成了仙人?”香芩又是一声冷笑,“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本宫已派人查过了,她本体只是一株仙草,刚刚成仙,本事尚小,碧儿之死定是另有原因,不会与她有关。” 见那仙婢依旧畏畏缩缩,香芩恨铁不成钢:“本宫怀着帝君的子嗣,即便事情败露又如何?帝君不会舍得动本宫。一个小仙,死了便死了,在这仙宫之中,死去的人难道还少吗?” 她有恃自然无恐,心道若能将牧笙除掉,便能以绝后患。 次日,香芩得知消息,牧笙被仙官安排在了安静偏僻的幽兰殿。 因牧笙喜静,殿中暂时没有奴仆,只有几个仙卫在外头守着。 香芩知时机到了,红唇轻启,得意洋洋吩咐打听来消息的仙婢:“幽兰殿是以仙木搭建的,仙木最怕业火,你按本宫的安排行事,本宫保你后患无忧!” …… 幽兰殿,荷塘边清风徐徐,牧笙正坐在亭中饮茶,忽有仙婢送来了糕点。 “帝君见牧姑娘喜欢吃金髓糕,这不,今日便特地让奴婢给牧姑娘端来了。” 金髓糕入口即化,不仅味美,且能提升修为,是难得之物。 牧笙吃了几块,那仙婢恭敬地立在一旁伺候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却见牧笙倒在了亭中的石桌上,不省人事。 仙婢连忙收起金髓糕,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琉璃瓶,瓶中是一点澄明的火种,扒开瓶塞,火种立刻跳了出来,如飞虫一般飞向仙木雕刻成而的亭柱…… 不一会儿的功夫,石亭的火便蔓延到了内殿。 业火无声,更无烟雾,若不是燃得大了,压根不容易叫人察觉。 仙婢带着那琉璃瓶与金髓糕,悄悄溜出了僻静的幽兰殿。 待到外头的仙卫发现不对时,整个幽兰殿已笼罩在火光之中…… 仙卫统领自知失职,伏在地上好不惶恐:“帝君,幽兰殿起火,且是业火,需灵泉才能灭,属下已叫人去汲灵泉……” 话音未落,许南席已是勃然大怒:“业火?仙界何来的业火!” “这……”仙卫统领满头是汗,不知该如何作答。 业火乃魔族之物,仙界早已绝种。 难不成,是魔族在向那小仙牧笙下手? 可小仙牧笙,究竟是哪里惹怒了魔族,叫魔族要将她除之而后快? 许南席来到幽兰殿时,只见一片火光滔滔。 思及牧笙那双与陈挽侬一模一样的眸,他心中如重千钧,不假思索飞身入殿中。 业火乃灵物,敢烧仙界之物却万万不敢与帝君为敌,许南席穿行其中毫发未伤。 然而许南席神识一扫,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