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森嗯了一声,去开门让谭燕进来。 得知沈若曦肯见人了,谭燕高兴的不得了,可进房间时又开始紧张。 等看到沈若曦,她怔了一下才迟钝地敬了个礼:“沈教员。” “进来坐吧。” 谭燕看着面前瘦弱的人,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沈教员,你……还好吗?” “我很好。”沈若曦笑了笑,“你所有外出的机会都浪费在我身上了吧。” 谭燕忙摇摇头,反应过来,将一枚奖章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您看,今天连队的打靶比赛,我拿了第一。” 看着那枚奖章,沈若曦眸光微滞,恍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她看向谭燕,由衷的赞许:“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这都多亏了沈教员的指导……”谭燕捏着奖章,有些哽咽,“我们都很想你。” 沈若曦眼眶一热,强撑着表情:“我也想你们,但我现在……”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给谭燕鼓劲儿:“我本来就是临时教员,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能跟你们做一次战友,我很开心。” “记住啊,当兵的掉血掉肉不掉泪。”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谭燕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陆宴森走进来,把大衣盖在沈若曦身上:“去睡会儿吧。” 沈若曦摇摇头:“我怕我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又会跟疯子一样……” 闻言,陆宴森眼底划过抹痛色。 沈若曦只是疲惫地趴在桌子上,想着以前的事情。 沉默片刻,她突然问:“陆宴森,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陆宴森坐下来,俨然没想到她会说这话,他抿抿唇:“封建迷信而已。” 沈若曦神色暗了暗,知道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但还是继续说:“你知道以前我浑身大小姐脾气,总是跟你又哭又闹,想让你把对沈小白的关心分我一点,但后来我就不闹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到这话,陆宴森愣住了,忍不住去回想。 似乎是从她去打靶场找他那天,她就变得不一样了。 沈若曦看着沉思的陆宴森,缓声说:“三年前去靶场找你的头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长也很真实。” “什么梦?”陆宴森下意识问。 沈若曦眸光微微黯淡:“我梦见……我死了。” 第40章 听见‘死’这个字,陆宴森面色一紧。 “梦里的我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总是跟你闹,惹你生气,但我也很委屈,因为我明明没伤害过沈小白,你却总是不信我……” “后来我也梦见被她诬陷杀人,梦里我没能洗脱嫌疑,被判了十年,我爸也因为急着回来看我,在路上出了车祸死了,我们离了婚,我坐了牢。” “在牢里的那些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在哭,想我爸,觉得对不起我爸,也盼着你来看看我,可是你一直都没来。” “等我出狱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没有你的消息,也没有人肯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拿着爸留给我的钱去了另一个城市,孤零零的活了三十年,到最后一个人死在家里……” 沈若曦的声音很轻,语气云淡风轻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而不是关于自己的。 陆宴森看着她,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钝痛感蔓延。 她的眼神有着不符年龄的沧桑,仿佛讲述的不是梦,而是她真真正正的一生。 他握了握拳,伸手将人揽入怀中:“那都是梦,现实是你会平平安安,跟我过一辈子。” 沈若曦笑了笑:“我好像还没答应跟你过一辈子的事啊。” “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已经向军长打过报告了。” 她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但愿这辈子,她能平平安安的…… 三个月后,医院病房。 “念初,今天感觉怎么样?” 见父亲来了,沈若曦脸上顿时漾出个笑:“爸,我挺好的。” 沈父放下带来的水果罐头:“西辞呢?” “部队有事,我让他回去一趟,一会儿就过来。” 沈父缓缓坐下,语重心长地问:“念初,你跟西辞……不打算离婚了是吗?” 听了这话,沈若曦犹豫片刻:“我不知道……” 沈父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乐意你跟西辞继续再在一块了,可这几个月他对你的关心照顾我是看在眼里的。” 顿了顿,他摇了摇头:“人年轻,总是会犯一些错,只不过就要看之后有没有缘分,看情况,你俩还是有的。” 沈若曦陷入沉默。 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割舍不下对陆宴森的感情的,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爱,她也感觉得到。 可就是总觉得自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坦然又全心全意的接受他。 这时,许少聪来了:“沈叔叔,念初。” 沈若曦见他两手空空,不由开了个玩笑:“你每回来看我都不带点东西,太不够意思了。” 许少聪嘿嘿咧着嘴:“咱俩谁跟谁啊?而且我得省着钱娶媳妇。” 闻言,沈父笑了:“少聪有对象了?谁啊?” 沈若曦接过话:“就是女兵二连的谭燕,上回拿打靶比赛第一名那个。” 沈父想起那个叫谭燕的女兵,眼底透着几分赞许:“原来是她。” “对了,我记得你过不久就要回燕北军区了,你走了,那不是要跟谭燕分隔两地了?” 沈若曦不免替他们担忧起来,两人才建立起的感情,转眼就要一南一北,实在有些困难。 许少聪却说:“没事儿,等结婚的时候我就打报告,都是军人,也各有各的职责,我们都想的挺开的,心在一块就好。” 这话让沈若曦百感交集。 心在一块就好…… 她和陆宴森的心,现在真的在一块了吗? 第41章 邻近新年,大街上时常弥漫鞭炮的气息。 沈若曦刚醒过来,就闻见一股小米粥的香味,转头看去,陆宴森正往碗里倒粥。 粥热气腾腾的,看着心里就暖和。 “你醒了,再等等,这粥太烫了。” 陆宴森将她扶着坐起,细心整理她的乱发:“头发长了。” 几个月前她回来时还是头齐耳短发,现在已经快长到肩膀了。 沈若曦拨弄了两下,低估了句:“等出院的时候去剪了。” “不用,这样挺好看的。” 听到陆宴森这话,她转头看向他,故意质问:“难道我短发不好看吗?” 陆宴森一愣,表情有瞬间的僵硬,显然是从没应付过女人这样‘刁钻’问问题。 憋了半天,才有些生硬又真诚回答:“……都挺好看的。” 沈若曦忍不住笑了,却又咳了起来。 陆宴森忙轻轻拍她的后背,眉眼多了分担忧:“没事吧?” 沈若曦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远不如当兵的时候,到底是被沈小白折磨的那几天伤重了。 等缓过神,沈若曦才重新开口:“这几个月,你部队医院两头跑,还要照顾我……麻烦你了。” 闻言,陆宴森皱起眉:“我不喜欢你说这么见外的话,以前我就是没能好好照顾你,现在我做的都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半掩的门被推开,沈父走了进来。 “爸。”沈若曦眼神一亮, 陆宴森站了起来,让沈父坐下。 “念初,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 看见女儿红润了些的脸,沈父也松了口气:“你几个月都没回家,过两天你出院,跟西辞一块回家,咱们一家人好好过个年。” 一家人三个字让沈若曦心头一暖,下意识望向陆宴森,却见他正在看着自己,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温和。 她张了张嘴,很想答应父亲,可想起这几个月自己时不时发作的毒瘾,情绪又低了下去。 大过年的,万一自己在大院里‘疯’起来,父亲脸面上也过不去…… “爸……”沈若曦抬起头,目露愧疚,“对不起,我……我还是在外头吧。” 沈父像是知道她在顾虑,耐心解释:“你放心,大院里其他人知道你的事儿都很担心你,他们也盼着你康复回家。” 说着,转头看了眼陆宴森,示意他劝几句。 陆宴森立刻上前接话:“你已经可以自己控制了,不会有事的,而且难得过年,回去陪陪军长也好。” 见他们俩一唱一和,沈若曦本就想回家,犹豫了半天终于点点头:“好。” 两天后。 沈若曦跟着陆宴森回了大院,刚进家门没坐一会儿,不少军属都送了东西过来,关心的话听得她心里暖洋洋的。 好一会儿,大家才散去,沈若曦有些困倦地躺在椅子上,难得轻松感叹了句:“还是家舒服……” 刚说完,一双手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她惊呼了声,下意识抱住陆宴森脖子,错愕看着他:“干什么啊?赶紧把我放下,万一被爸看见多不好。” “困了就回房去睡吧。”陆宴森抱着怀里的人,稳稳当当地上了楼,“看见了又怎么样,夫妻恩爱不是很正常吗?” 听了这话,沈若曦面色微微一凝,不觉捏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