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他心里的不安成了真。 桑溧给他发了条短信,很简洁:“费用我交了。” 她一声不吭地走了,连面对面的道别都不给季宴深。 季宴深的心又沉沉落下,好像在海面上漂泊无处去的小窗,孤苦飘零。 桑溧坐在出租车里,看着没有再回来消息的屏幕,慢慢将视线移向了车窗外。 到了咖啡厅,吴茜一杯咖啡已经见了底。 桑溧刚坐下,就听她说:“可柠,你真的觉得不拍了?不过就是投资人的问题,你这么放弃,多可惜啊。” 送到口中的咖啡莫名苦涩,桑溧抿了口:“不可惜,我不想要别人施舍给我的东西,尤其是他。” 吴茜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她态度很坚定,知道再怎么劝说也没用。 她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迟早会有人发现你的才能的。” 桑溧笑笑,搁下杯子的时候,手机却一震。 屏幕上跳出来条消息:“你在哪儿,我能去接你吗?” 第四十三章 和吴茜告别之后,桑溧又去了程母家一趟。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她瘫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间滑到屏幕上,点开了信息框。 是和季宴深的信息框。 最后一句是她发的:“不用。” 之后季宴深就没再发消息来。 桑溧是真的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睡到半夜,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把桑溧给吵醒了。 她皱着眉去看,屏幕上赫然季宴深的名字。 桑溧没犹豫直接按断,但没过几秒,又打来。 重复了两三次,她终于还是接起,语气很不耐烦:“你又要干什么?” 但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季宴深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是酒吧的酒保,你先生在我们这里喝醉了,能不能麻烦你来接一下?” 桑溧眉心更紧:“我不是他妻子。” 酒保很诧异地啊了一声:“可是……这位先生给您备注的,就是妻子呀?女士,我们要打烊了,还是麻烦您来一下吧。” 说完,没再等她说话,酒保就挂断了电话。 桑溧的头顿时就疼了起来。 深更半夜,她也不可能去打扰陆父陆母去接季宴深。 纠结了半天,桑溧还是起身收拾了下出门。 到了酒吧,就看见喝得烂醉的季宴深趴在沙发上。 桑溧走过去晃了晃他:“季宴深,醒醒!” 季宴深觉得喉咙痛,手背痛,手腕痛,心口更痛,听见桑溧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幻觉。 她怎么会来,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可是一抬头,眼前真的出现了桑溧的脸。 顾不上分辨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季宴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前,醉醺醺地低声呢喃:“可柠,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桑溧浑身一僵,被他握住的皮肤好像被烫到,她想抽回手,可季宴深握得太紧。 没办法,只能拜托两个酒保帮着把他扶上出租车。 坐在后座上,季宴深的头沉沉地靠在桑溧的肩膀上,他还紧紧攥着她的手,喝醉了也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不见。 桑溧偏开头,可怎么样都不能忽略身边人的存在。 想她?想她什么? 他还嫌没让她更痛苦? 到了别墅,季宴深稍微清醒了点,至少可以扶着桑溧走路了。 将人送到门口,桑溧不动了:“自己开门进去。” 季宴深却不肯。 他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你去哪儿?这里是我们的家啊,可柠,你要去哪儿?” 桑溧最后的一点耐心消耗光了。 她重重挣开他的手,语气更重:“季宴深,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季宴深没了依附,身子晃晃悠悠地就往一边倒。 桑溧也不管,就那样看着他靠着门瘫坐在地。 他颓废地垂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话,还在自言自语地说着:“可柠,这是我们的家,你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你,里面好空旷,好冷……” 桑溧心脏狠狠一跳,她攥紧手心,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喝多了,他说的都是醉话。 僵持了片刻,她压下心底的异样,弯下腰去拉他:“季宴深,你站起来,我要走了。” 可季宴深手腕一转,却是再次抓住了她的手,往下一拉。 桑溧没防备,跌在他怀中。 他另一只手熟稔地覆上她的后脑,两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温热的气息在脸颊上暧昧地萦绕。 还没来得及反应,桑溧的唇便被季宴深吻住—— 第四十四章 桑溧被季宴深的手臂紧紧箍在怀中,一点后退的空间都没有。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在她的腰侧徘徊抚弄,她下意识掐紧他肩膀,指尖微微发红, 呼吸被剥夺,桑溧脸色酡红,胸口微微起伏。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意识倏地清醒,桑溧贝齿咬下口中不属于自己的舌头。 季宴深吃痛,终于松开了她。 桑溧连连后退,两人身体分开,中间一大块空处。 突然消失的温软让季宴深怔了怔,他无意识地握了握手,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才发现此时似乎不是他的梦。 程围一片安静,只剩下两人逐渐清晰的呼吸声。 桑溧在片刻中整理好乱掉的情绪,站起身抬步就要走。 季宴深愣愣地看着她,踉跄地爬起去拉她:“可柠……” 他只记得自己在酒吧喝醉了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但现在看来,是她去接了自己。 桑溧把他的手拨开,面无表情:“喝醉了?我看你清醒的很,演技不错,要不要给你颁个奖?” 季宴深心慌起来:“不是,我真的喝醉了,我刚才以为……”那是梦。 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能接近你。 但桑溧却漠然地打断了他:“季宴深,你在期待什么?你该不会以为你说两句好听的话,说你想我,我就会信吧?” “我真的不想提起,但我得提醒你,当初是你要和苏雅在一起的。现在分开几个月,你倒是说得出口你想我。” “我都放过你,让你去找自己的幸福了,你现在搞这些是干什么?” 季宴深蹙着眉,神情受伤的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可柠,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桑溧的目光停在他脸上许久,突然觉得很好笑:“算了。” 她说完就走,听见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她停下,声音好像是用力克制过后才发出来的:“你别过来。” 季宴深真的停下,很担忧地看着她:“可柠?” 他感觉正有一种濒临崩溃的,死灰般的绝望,从黑暗中朝自己蔓延,像潮水。 只听桑溧嗓音轻微发抖:“我宁愿你和苏雅在一起。” 她宁愿眼看着季宴深和别人相爱结婚,宁愿这辈子都不和他再有联系,也不想在今晚,在刚才,知道季宴深还备注她为妻子,听他喝醉了说他好想她,家里好冷。 怎么会有人在那样决绝地提出离婚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是想我,你只是愧疚。” 季宴深僵直地站在原地,像是挨了一巴掌,面色苍白:“不是你想的这样,当初我是有原因的。” 桑溧克制住想骂人的冲动,冷声道:“别找理由了!不爱就是不爱了,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再不想见到你。” “季宴深,别让我恨你。” 没再停留,桑溧大步走出去,像是再多犹豫一秒,就会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住无法挣脱。 季宴深没再追上去,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再喊她一句。 直到再看不见桑溧的身影,他颓废地瘫坐在地,双手捂面,嗓子沙哑:“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除了道歉还能做什么,他只明白,迟来的表白是利刃。 除了伤人,一无是处。 第四十五章 桑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她又一次梦见曾经的梦。 火光冲天,将错彩缕金、雍容华贵的皇宫变成了地狱。 那个曾经万人之上的帝王,如今也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他一把推开公主:“可柠,父皇不能再护着你了,快走!” 两国之争,成王败寇,他一介帝王输得起。 可他能输了国,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女儿丧命。 可柠跌入身后景年的怀中,发出悲痛的一声:“不,父皇!” 皇帝紧紧盯着景年:“可柠就交给你了,你要护好她。” 景年重重点头,一把打横抱起可柠,不顾她的挣扎和喊叫,将她带离了即将被敌军冲破的宫殿。 一路逃出皇宫,景年将可柠带到了宫外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