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姜姒葬礼。
沈烟怀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姜姒。 她像是睡着了,脸却又比任何一次都苍白消瘦。 一看就是临死被病痛折磨得几乎已经脱了形,再用心浓厚的妆容都掩盖不住。 她就那么躺着,胸膛再没有一丝起伏。 明明之前的姜姒出现在所有人眼前时永远都是美丽而精致的。 沈烟怀在那里站了整整一天,无论谁叫他都不回答,宛如一尊雕塑。 宾客来了又走,天亮了又黑。 姜姒停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他很安静,除了不离开以外,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姜夫人无论怎么都撵不走,最后没办法只能叫来了沈家人。 沈父和沈母匆匆赶来。 看见父母,沈烟怀木然的眼珠终于动了动。 他扯出一个笑,声音低哑的吓人:“爸,妈,原来这次,她没有骗我!” 沈烟怀有些茫然似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躺在那里的那个人在说话。 “为什么你不再骗我一次呢姜姒?” 一旁的沈母眼眶一红,泪瞬间落了下来。 她再也忍不住,边哭边骂:“混账东西,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人没了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 沈父喟叹一声,也蹙眉道:“走吧,别再打扰小姒最后的安宁。” 今晚过后,姜姒就会被送去火化。 沈烟怀怔然许久,摇头,一字一句。 “我哪儿也不去。” 看着所有人戒备的神情,他又恢复成原来那副薄凉神情,只是眼底有些恍惚。 “你们放心,夫妻一场,我就送她最后一程,不会做什么。” 他也如他所说一般,看起来十分平静。 这平静的面具维持到姜姒送进焚化炉的前一刻。 沈烟怀突然冲上去将那具冰凉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 他将自己的唇贴在姜姒的额头上,脸上露出执拗疯狂的神色:“你没死,我知道,我带你走!”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反应过来后立时冲上去要将这两人分开。 可是上去了七八个成年男子都没制止住沈烟怀。 谁都没想到沈烟怀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他眼眸猩红,死死护着姜姒,一双拳头重重落在所有人身上。 这一场闹剧直到警察来了才停止。 最后沈烟怀被压着,亲眼看见姜姒被推进了焚化炉。 在骨灰出来那一刻,沈烟怀终于一口血喷出,洒在骨灰盒上,显出异样妖艳的红…… 姜夫人光是回忆起这一幕就是心惊肉跳。 “后来他醒来后又变正常了,我以为到此为止,可没过几天,他便奔我这里来强行带糖糖去做了亲子鉴定,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要将糖糖带走,我自是不同意,这一争便争了几年。” “索性判决结果没出来之前,他虽然常来看糖糖,倒没有再出现别的过激举动。” “就是在糖糖不远处一守一天怪吓人的。” 说完她看向一直沉默的姜姒:“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怕……” 姜夫人说到一半又止住。 姜姒垂眸,接了下半句话:“怕我心软,毕竟我曾经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姜夫人没说话,似是默认了。 姜姒握住她的手,声音冷硬坚定:“妈,你放心,这次就算沈烟怀死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再原谅他。” 直到姜夫人去休息后,姜姒才松开自己的手,掌心中却早已被自己的指甲掐得鲜血淋漓。 听到那些话,她的心脏几乎就要碎裂。 然而那几乎就要溢出来的,却不是爱,是恨。 刻骨铭心的恨。 “沈烟怀,你不会在我死后才发现你爱的是我吧?”姜姒勾起一抹笑,然而眼睛却似幽深死寂的海,“那你还真是……令人恶心。” 话落,手机铃声响起。 姜姒接通,对面,沈烟怀的声音传来:“江虞,我小看你了。” 姜姒深呼吸,将满腔的情绪压下去,平静地问:“兴师问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