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施然一连昏迷了几日,每天按照惯例来看她的顾华都说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秦端阳这几天的心犹如沉到了谷底,他听着医生们开会讨论着卓施然的病情。 顾华沉声说:“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现在还需要多方医生进行会诊。” 秦端阳的心底绷紧的弦断了。 怎么会…… 顾华顿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还是告诉你,卓施然的病情吧。” “卓施然的血栓已经开始扩散,甚至很快就要堵住接连心脏的血管里了,再放任下去,会危及生命。” 顾华深吸了一口气说:“卓施然一直让我瞒着你,不让我告诉你。” 他这才知道,卓施然的病情有多重,而她一直在向自己隐瞒着! 每次旁听着医生们的讨论,秦端阳的一颗心犹如被人狠狠攥住了。 秦端阳眸底有些泪光闪过,他望着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的卓施然,看了看她打着石膏的腿。 顾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叹了口气道:“她甚至都拒绝做清创手术,做了手术她的情况会好很多。” 卓施然现在还在晕迷着,而他无法代替她做出手术的决定。 他们还没有结婚…… 想到结婚,他的眼眶红了。 “厉先生,这份单子交给你。”穿着白大褂的顾华拿着一份单子递给了秦端阳。 “这些是她这阵子以来的所有费用,有些已经交过了,剩下的您看……” “我一会跟你过去刷卡吧。”秦端阳翻看着手中的单子,有些交费记录他完全没有印象。 而卓施然想来出不起这笔钱,那么是谁交的费用? 一个疑问盘旋着他的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然后,我和你说一下,病人现在的病情吧。” “病人现在等不了了,必须要进行手术了,如果不清创,会危及病人的生命!” 秦端阳沉吟片刻才问:“可我现在可以签字吗?” 顾华脸上有些不耐:“原则上不可以,等病人醒过来,你让她补一下授权书就可以了。” 秦端阳这才接过来医生手中的单子,然后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手术的过程特别漫长。 秦端阳都快以为自己都要坐成了一座冰雕。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彻夜,而秦端阳就在手术室外坐了一夜。 他的心不由得提起,手术时间延长了很多,不会是有什么情况吧? 像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一般,手术室里窜出来一个医生。 而医生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被染红了,他急匆匆地冲出来问:“病人家属在吗?病人大出血!” 秦端阳闻言就迎了上去,然后医生递过来一张单子:“签了!” 秦端阳不敢有违逆,听话的签上了大名。 然后他又等了数小时,眼眶都已经略微染上了一丝疲惫。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秦端阳看着卓施然被推出了手术室。 他迎了上去,就瞥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唇角。 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既然卓施然已经手术了,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 卓施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她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白色好半天才能适应,然后她感觉到了自己肩头的重物。 她略微低头,眸光怔怔的看向靠在床头舒睡着的秦端阳。 他眼底的青黑无不显露出主人的疲惫。 卓施然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如沼泽一般柔软的头发。 看着熟睡着的秦端阳有些出神,自己要的并不多,他片刻的温柔,已经足够了。 目光看向窗边摆放着的仙人掌,距离上次浇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而仙人掌还是那样翠绿。 一如自己现在对秦端阳,只需要他一点点的好就好了。 当卓施然摸着头发的时候,秦端阳却睁开了眼睛。 而卓施然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却被秦端阳抓住了,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醒了?” 第二十六章 那个瘸子 卓施然想要抽回被抓住的手,却被秦端阳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秦端阳有些喑哑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朵:“为什么要摸我头发?” 卓施然被问得脸颊有些发烫,一时无话,好半天才岔开话题:“你怎么还在这里?” 秦端阳微微一愣,然后手臂一张紧紧搂着卓施然:“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靠在秦端阳怀里的卓施然一僵,原来她一昏迷,她尽力瞒住的病情终究是瞒不了了。 卓施然没有反驳,只是说:“你都已经知道了。” 秦端阳却不打算放过她,他眼底有些情绪在翻涌:“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手术十几个小时!” 说完秦端阳这才狠狠吻上了那片他朝思暮想的薄唇,卓施然有些怔怔,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烈地挣扎了起来。 “秦端阳!你冷静一点!” 秦端阳松开钳制住卓施然的手,他心底一痛:“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快要失去你了!” 卓施然心头一跳,她有些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才说:“厉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要过问我的病情?” 秦端阳闻言眸光一痛:“为什么你还要来提醒我,我们没有关系了!” 卓施然却不敢再去看秦端阳,有的人再看一眼,还是想要拥有。 秦端阳一把扳过卓施然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他喑哑着开口:“你听清楚了!我们没有分手!” 卓施然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她睫毛微颤:“分手明明是你提的!” “秦端阳!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秦端阳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他沉痛的说:“你在我心里算什么,你不知道吗?” 秦端阳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犹如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他眼底的悲伤尽力被压了下去,放缓了语气说:“我们不要吵了,你知不知道你瞒我瞒得好苦。” 卓施然却不再说话,眼尾有了一抹疲惫之色,她淡淡地说:“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三年了,你没有一丝一毫关心过我的病情。” 语气越来越淡,就连尾音都发颤:“自从三年前你的父母出事,你自问你关心过我吗?” 垂眸看着自己的腿,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嫌弃我瘸了。” 她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就连秦端阳都不看一眼。 “嫌弃了说开了就好,我又不是不懂得进退,我自己走就是了……” 卓施然说完,就连眼尾都闪着泪花,原来在她心里堵着这么多的委屈,说出来一些好多了。 卓施然抬头看着沉默不已的秦端阳,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她淡淡的说:“分手是你提的,我接受就是了。” 秦端阳被那些话砸的哑口无言,三年来自己对她的关心很少,甚至连她病的那么重都不曾察觉。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错的离谱,或许一直以来自己已经习惯她了。 正因为习惯,所以很多事都逐渐地想当然的忽略了。 他张了张唇,喃喃道:“茵儿,我们不分手了。” 第二十七章 苟延残喘 卓施然闻言却并未接话,只是推开了秦端阳的怀抱。 “不分手又能如何呢?”卓施然扯出一抹极浅的笑,“我不过就是一个瘸子罢了。” 她语气淡淡,似是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实。 可只有卓施然心里清楚,此刻她的心有多痛。 秦端阳却紧皱着眉头,眼眸里染上了一丝哀伤:“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卓施然抬眼看了一眼秦端阳的脸色,她自嘲一笑:“这难道不是事实?” “很快,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住口!”秦端阳紧紧捂着卓施然的嘴唇,他不住地摇着头,似是只有这样欺骗着自己,才能觉得卓施然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卓施然却不再挣扎了,她太累了,这六年来的陪伴对她而言,只剩下了不悔二字。 秦端阳瞥见卓施然不再挣扎了,这才作罢。 卓施然只是偏过头看向窗户外暗下来的天色,一天又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时日还有多久。 想到这,她语气尽量放缓了问道:“秦端阳,我的病怎么样了?” 秦端阳只是摇摇头,迟疑一下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卓施然闻言眉头撇起,她语气渐冷:“秦端阳,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自己问医生!” 秦端阳这才将藏好的检查报告拿了出来,递给了卓施然的手都有些发颤。 卓施然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看见了上面的某个数字,这才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看,也不过是延缓了一些时间而已。” 秦端阳眼睛沉痛地望向身边的卓施然,颤抖着声音说:“你不要这样说,医生也说了,若是没有再进程下去,也有病例很多年都没有发作的。” 卓施然闻言却只是喃喃自语道:“那样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秦端阳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心底的悲伤渐渐蔓延着,他望着这样低沉的卓施然,眼尾泛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