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曼微仰着头,面如死灰。
刀风间,她只听见秦振业惊惧嘶吼道:“住手——!” 天旋地转,世间一切都似君臣颠倒了过来。 唐小曼浸血的双眸怔怔望着朝她狂奔而来的秦振业,心在此刻忽地多了抹怨恨。 秦振业,是你负了我! “轰隆——!” 冬雷再至,银白的雪上淌着温热的血,凄怆哀恸。 伴着风刀,秦振业跪于刑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 香消玉碎故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 …… 晚秋渐凉,寒意微刺。 京城西北角一府内,小厮正送走从宫中来宣旨的总管公公。 几个丫鬟急匆匆地捧着品红缕金凤湘色滚边袍、玉锦鞋及点翠首饰入了院子。 “夫人,宫服已到。”为首丫鬟低头恭敬道。 一袭古烟纹碧锦裙的唐小曼抬眸望去。 深邃的目光落在身前这套极致奢华的郡主宫服上。 她站起身,抬手轻抚着一枝点翠步摇。 这可比秦振业送她的那枝金步摇贵重多了。 “放在这儿吧。” 唐小曼收回视线,屏退丫鬟后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铜镜中,一张清丽红润的脸上面无表情,而往日温润的眼眸多了几分茫然。 食指自鬓角缓缓向下,停至嫣红的唇上。 唐小曼杏眼一眯,微微失了神。 她本以为自己命丧断头台,不想竟回到了一年前被封郡主那天。 经过几番确认,她才接受这件不可思议的事。 唐小曼望向窗外,院子里的海棠树叶凋零殆尽,枯枝映着余晖,平添了一丝荒芜。 她目光又落在右侧的床榻上。 秦振业还未回来。 如果她没猜错,如今的他应该正暗自培养党羽,甚至还和萧颜…… 唐小曼眼神一暗。 但一切还来得及,秦振业羽翼未丰,萧颜也还未进宫。 更重要的是,养父还未死…… 她心恍然一疼,在忆起他的惨死,心中的怨怼更多了几分。 亥时过半。 刚回府的秦振业见厅内还陈放着皇上赏赐给唐小曼的东西,眉头一蹙:“把这些东西搬下去。” 话毕,便往院子去了。 只是才进院内,未展的眉头又紧蹙了几分。 房中不同与往日地漆黑一片,桌上没有那总会为他照路而留着的烛火。 秦振业心有疑惑。 难道唐小曼不在? 他大步跨了进去,借着外头微弱的月光,只见唐小曼静静地躺在床上。 呼吸均匀,似是睡熟了。 秦振业眸色一沉,他摸着黑褪去外衫后躺了上去。 习惯性了伸手一捞,将那单薄的身子抱在怀里。 唐小曼并未睡,她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振业。 “没睡?”秦振业抚着她的头发,声音低哑。 唐小曼暗自深吸一口气,并未闻见那股让她酸楚的香味。 她阖上眼,语气平淡:“你忙了一整日,快歇息吧。” 秦振业一愣。 他总觉着有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但困意渐渐袭来,他搂着唐小曼,嗅着她发间的馨香,很快就睡了过去。 唐小曼再次睁眼,眼中的挣扎越渐明显。 她伸出手,抚了抚秦振业的脸。 现在的他还没有彻底陷入权势的沼泽中,若他能回头最好。 若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