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完好无损,火势暂时还没有烧过来。 萧承鄞略微松了口气,上前想抬起压在谢辞宁身上的屏风。 可这屏风原本便极重,再加上火场空气稀薄,无论他怎么推,屏风都丝毫未动。 萧承鄞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也快跟着燃烧起来,他的眼睛越来越模糊。 忽然他感觉身后有人在用力拉拽自己。 是海棠叫人进来,将萧承鄞强行带了出去。 萧承鄞眼睁睁看着自己离谢辞宁越来越远,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砰!” 就在他们出来的瞬间,屋门口的横梁被烧得猛然断裂。 正好将进屋唯一的路堵住。 “咳咳咳……” 萧承鄞剧烈地咳嗽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眶都红成一片。 内侍们找了水来,可为时已晚,火势已然无法控制。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整座屋子被烧得只剩下一堆漆黑的木炭。 萧承鄞在杨总管的搀扶下艰难站起,他的衣摆都沾染上了黑灰,素来矜贵的人,如今是罕见的狼狈模样。 萧承鄞控制不住地往前走着。 “谢辞宁已经被烧成灰烬了。”海棠伸手拉他。 正如海棠所希望的那样,至此,谢辞宁永远地从这世上消失了。 ======第17章====== “啪!” 萧承鄞狠狠地将海棠的手拂开,他深黯的眼底隐隐有怒火在燃烧。 “把她关押进诏狱。” 海棠双眼一瞪:“谁敢动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宰相海晏权倾朝野,大半个朝堂都是他的势力,就连萧承鄞都要忌惮几分。 海棠将他搬出,倒真是让内侍们的动作停了下来。 杨总管见状犹豫道:“国君,她毕竟是宰相唯一的女儿,若惩处她,恐怕……” 萧承鄞眼中寒意更甚:“怎么?你们是觉得,孤做事还得看海晏的脸色?要不要把这个王位让给他来坐?” “奴婢不敢!” 一叠声的“不敢”响起,眨眼便刷刷跪下一大片。 萧承鄞疲惫地阖了阖眼,微微抬手。 内侍们于是再不敢怠慢,一左一右将海棠架起,关押进了诏狱。 海晏来得很快。 他极为疼爱这个独生女,几乎是在海棠下狱的同时,他便马不停蹄出发进了宫。 一辈子恪守礼节的老臣,此刻也失了分寸,不顾内侍的阻拦,径自闯入了萧承鄞的寝殿中。 “国君!小女顽劣,纵火烧毁了王宫偏殿。请让臣将她带回去,臣定然好生管教。” 不愧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想将此事的重点偏移。 萧承鄞冷眸微眯:“海宰相安插在宫内的眼线难道没告诉你,孤的妻子,北国王后,也同偏殿一起被烧了吗?” 见糊弄不过去,且萧承鄞将事情都摊开到明面上来说了。 海晏索性收了那副演出来的恭敬:“国君既已知晓,那便该赶紧放了臣的小女。” 他捅破窗户纸:“若不是海棠铁了心的喜欢你,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的坐上这王位?你以为暗北军,如今真的姓萧吗?” 暗北军是北国最神秘的一支军队,其重要性可用一句话概括。 得暗北军者得北国。 萧承鄞黑眸幽深:“你们父女二人还真是同样的喜欢威胁人。” 他缓缓起身,走到海晏身边轻声道:“可孤,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威胁。” 海晏冷笑。 萧承鄞朝暗处唤了声:“冷霆。” 黑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冷霆单膝跪在萧承鄞跟前。 萧承鄞幽幽道:“你来告诉告诉海宰相,暗北军现在姓什么?” 冷霆拱手:“禀国君,暗北军姓萧,听凭国君调遣。” 海晏心猛地一沉,冷霆是暗北军首领,萧承鄞竟有如此手段,他竟不知冷霆是何时听令于萧承鄞的。 萧承鄞扬声:“传孤诏令,宰相海晏,意图谋反,即刻下狱,等候发落。” 海晏大势已去,狼狈地被拖了下去。 寝殿内又恢复了满室空寂。 萧承鄞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轻轻靠在空置着的冰棺上。 不知过了多久,杨总管进来禀报。 “国君,宫外有个自称去过仙山的道士求见!” 谢辞宁尸身已毁,如今再得到神药又有何用? 萧承鄞一动未动,嗓音清冷:“不见。” 他听到杨总管的声音又响起:“那道士说,他知道一个法子,纵使没有尸骸,也可使逝去之人重生。” 萧承鄞双眼霎时睁开,他漆黑的眸子望向杨总管:“马上请进宫来!” ======第18章====== 萧承鄞早早地等在了御书房中。 不一会内侍便带进来一个青年,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袍子,头上盘了个道士发髻。 “慢点,慢点。” 内侍们知道萧承鄞心情急切,故而是直接将人架进宫中的,全程青年的脚都没沾地。 被放下后,青年不急不忙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道袍,而后缓缓朝着萧承鄞一礼。 萧承鄞沉静的眸子审视着眼前这个道士,他实在太过年轻,很难说是不是来招摇撞骗的。 “你为何会来王宫?”观察着萧承鄞脸色的杨总管发问。 年轻道士神态丝毫不慌:“参见北国国君,贫道道号元玄子,途径北国,感应到王宫内有一魂体飘出。” 他慢悠悠朝萧承鄞发问:“宫中今日是否有尸体被焚烧?” 萧承鄞打量的眼神变得认真:“道长请继续说。” 元玄子神神在在地接着道:“需尽快做道场,不然这被焚烧的魂体会在世间飘荡,成为孤魂野鬼。” 萧承鄞急急地直起身子:“那我们今日便开始。” 元玄子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缓缓摇头:“急不得,急不得,明日子时才是最佳时机。” 于是萧承鄞便命杨总管为元玄子安排好住处,并将他需要的物件一一准备好。 “国君,海棠姑娘在狱中喊着要见您。” 萧承鄞这才想起,还有海家的事情尚未解决。 诏狱阴冷,海棠自幼被海家捧在手心里长大,从未吃过如此苦头。 寂静的狱中响起脚步声,海棠抬眼,看到了站在她眼前的萧承鄞。 她眸中的希冀死灰复燃:“承鄞,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 萧承鄞冰冷的嗓音响起:“是,海棠,念在海家有功,孤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 海棠不可置信地摇头:“你居然要杀我?” “海家意图谋反,乃是重罪。”见到她眼中的泪水,萧承鄞的神情也没有丝毫波动。 他轻轻抬手,狱卒便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白绫与鸩酒。 “海棠姑娘,选一个吧。”狱卒道。 海棠避之不及连连后退:“不,我不选,我不要死,我还要嫁给你,我不死。” 狱卒由不得她挣扎,替她做出了选择。 他们将她压制住,强行掰开她的嘴,灌下了鸩酒。 萧承鄞安静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海棠的唇角很快便流下了鲜血,没过多久便失去了生息。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萧承鄞眼都未眨转身离开。 “将这白绫与鸩酒,同样也赏一份给海宰相。” “是,国君。” 树大根深的海家,就此被萧承鄞连根拔起,轰然倒塌。 他未对海家族人赶尽杀绝,只是将他们流放至了遥远的蛮荒之地,海家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第二日子时。 元玄子将道场设在了偏殿,因为谢辞宁的骨灰在此。 他的神色变得肃然,开坛、荡秽,绕着祭坛转了一圈又一圈。 一时间风云骤变,狂风大作。 直至晨光微熹,他才力竭似的停下动作,朝萧承鄞道:“她已顺利转生。” 萧承鄞在旁等了一夜,闻言追问:“那道长可知,孤该去何处才能寻到她?” 元玄子又摸了摸下巴,满脸的天机不可泄露。 “贫道只能告诉国君,转生之人,容貌同从前至少有七八分相似。还请国君往西南方向找找,找不找得到全凭你二人今生的缘分了。” 萧承鄞虽有些失望,但也明白不可强求更多。 他亲自画了谢辞宁的画像,命人朝着西南方去寻。 ======第19章====== 西南方有一座山名为青瑶山。 这是谢辞宁醒来的第三天,她只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