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江水瑶的诗画都能被拍到最高价,所以她也被称之为京城第一才女。 而无人知晓,那些匿名拍下的最高价,皆出自燕绥鹤手笔。 虽然心有疑惑为何带自己,但江凝霜到底没敢多问,只应了下来。 中秋这天。 城内到处张灯结彩,惜星阁的热闹更胜一筹。 “竞卖会何时开场?” “今年不知有无人压过江小姐拔得头筹啊……” 江凝霜跟着燕绥鹤来到惜星阁二层,入目皆是城中各大世家名流之辈。 屋子正中央,江水瑶被簇拥着提笔。 见到江凝霜,她眸光一闪,遂放下笔上前挽住江凝霜的手:“莫要说笑了,铃月可不敢在姐姐面前卖弄才华,姐夫,不如让姐姐作画,铃月题字可好?” 江凝霜自小便被关在偏院,能吃饱穿暖已是奢求,遑论琴棋书画? 江水瑶这般,分明是想故意让她难堪。 江凝霜抬眼看了下燕绥鹤。 燕绥鹤却视线却只落在江水瑶身上,丝毫未燕忌她,直接应下:“既是如此,夫人你便同铃月一起吧。” “……是,夫君。” 江凝霜心口发闷,还是起身执笔。 江水瑶眼带轻蔑,只等江凝霜的拙劣画技遭人嘲笑,到时她再题字作对比。 这样,江凝霜上次在茶楼堵她的这口气才算是出了! 然而随着江凝霜手底画笔移动,江水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江凝霜笔下,只见一头通体雪白的幼鹿站在漫天雪地中,白雾环绕。 画中那双纯真透亮的鹿眸撼动人心,更称点睛妙笔。 “千岁夫人果真妙手丹青,这鹿惟妙惟肖!” “有吴道当风之意,徐翁风流之雅啊……” …… 夸赞声翩然入耳。 江凝霜表面淡然笑着,心里却刺痛不已。 依照此时,她确实不该会作画,这些都是前世燕绥鹤手把手,一笔一画教她的。 他也曾那般对她好,可笑里面竟然没有半分真心! 前世种种原本已下定决心割舍,却因一幅画莫名涌来酸江。 燕绥鹤掩住眼底诧异,低声对江凝霜道:“你倒不是那么不学无术。” “夫君眼界高,妾身这点画技自然入不得您眼。” 江凝霜淡淡回。 燕绥鹤话一噎,随即冷笑:“有自知之明便好,你这点画技本就比不上铃月。” 一旁的江水瑶听了,立即得意的瞥了江凝霜一眼,神色飞扬:“铃月谢千岁夸奖。” 江凝霜只木着脸一言不发。 见状,燕绥鹤眉头一蹙,也莫名不高兴起来。 竞拍开场。 燕绥鹤一反常态,亲自出面高价买下江水瑶的画作。 可轮到江凝霜的画出场时,他却不再举牌。 在场众人见燕绥鹤不出价,皆面面相觑,竟一时无人敢拍。 “夫人若怕丢面,你同我说几句软话,为夫倒也能勉强收下。”燕绥鹤看了一眼江凝霜,故意道。 江凝霜心中无语:“不必,寻不着欣赏之人,那画扔了也并无不可。” 燕绥鹤面色骤然难看。 就在这时。 人群之中,突有一人悠哉举牌。 拍卖师高声喊:“镇国公之子萧云廷出价黄金百两!” 第7章 楼阁之上。 燕绥鹤脸色顿时黑沉,立即看向身旁的江凝霜。 见江凝霜面露惊讶探身去看,他眉头便是一皱。 记起了自己让暗卫去查江凝霜时,特意禀报的一件事。 若没有皇帝赐婚,江家拿她替嫁一事。 这个萧云廷此刻恐怕已经到江家求娶她! 按照惯例,买家与笔者可见面。 然而轮到萧云廷求见之时,燕绥鹤却直接领着江凝霜离开。 回途马车上。 燕绥鹤悠悠冷笑:“竟能惹大理寺少卿垂怜,你倒是有本事。” 江凝霜觉得他莫名其妙:“不过是妾身的画恰好入了他的眼罢了。” 她倒是听说过萧云廷之名。 镇国公世子,出身将军世家,为人素来肆意不羁,能文能武。 前世镇国公以身殉国后,他便接过父职,镇守边关。 而他最传奇之事,便是违抗皇帝赐婚圣旨。 可不论前世亦或今生,她对这人的印象也仅限于此,并无任何私交。 燕绥鹤却并不信,语气越发古怪:“你们不认识?那他为何豪掷百金?刚刚为何要见你?又为何准备上江家提……” 猛然醒悟自己失态,他及时止住话口。 江凝霜没听清他最后一句话,倒是被他前面的话气得心口一堵。 遂冷冷道:“千岁自己不也为江水瑶豪掷千金?看来江水瑶才是好本事,竟能惹千岁大人垂怜!” 马车正好停下。 江凝霜说完,便掀开帘子兀自下车离开。 燕绥鹤黑着脸跟在后面下来,朝身旁内侍发火:“到底是谁给她这般大的胆子?!” “属下倒觉着,夫人同千岁倒是相配。”内侍大胆出言。 燕绥鹤嗤笑:“你莫不是魔怔了。” “千岁心系公事,向来紧绷,反倒是在夫人面前才有几分放松神态。” 听闻这话。 燕绥鹤面色一沉,没说什么,踏步回府。 三日后。 皇家秋猎,燕绥鹤自然也要随行。 也不知他抽了什么风,前世并未带江凝霜前往,如今却非要她陪同。 到了猎场,江凝霜原本只是想安静待着,燕绥鹤却要她一起骑马。 江凝霜冷脸拧眉道:“千岁,妾身不会骑术。” 燕绥鹤跨坐在马背上,仍居高临下向她伸手:“上来。” 无奈,江凝霜只得上马。 软玉在怀,燕绥鹤心头忽地一滞。 脑海里不由就记起了那个古怪的梦。 梦里,他与她也同乘一匹马,那时,她对他可不是如今这幅冷脸。 心底升起怪异的感觉。 但很快他抛之脑后,不过一场梦,何必当真? 谁料围猎中途。 一道惊呼从林中响起:“来人!有刺客!” 燕绥鹤勒紧马绳,迅速转身要去护驾。 就有几名黑衣人窜出来拦住去路。 江凝霜心下一紧,暗道不好! 燕绥鹤凑身附耳:“自求多福,本千岁可燕不得你。” 随即他翻身下马,扬鞭一挥,骏马嘶鸣驮着江凝霜扬长而去。 黑衣人一拥上前。 燕绥鹤撑一时尚可,然寡不敌众,眼见背后就要被利剑刺中! 千钧一发之际。 “吁——!” 马鸣萧萧归来,前蹄一脚踩中刺客。 燕绥鹤趁机一剑毙命,抬眼才见竟是江凝霜策马! “上马!” 江凝霜一手握绳,一手向他伸着。 燕绥鹤借力上马,江凝霜便扬鞭前行。 声称骑术不佳的江凝霜,此刻驾马奔腾,骑术高超无比。 看得燕绥鹤惊奇不已。 江凝霜久居偏院,从未出府,又是从何学得如此精湛骑术? …… 刺客被一网打尽,秋猎也因此终止。 燕绥鹤面圣后,便领江凝霜回府。 见江凝霜无事人一般,他不由出声问:“为何回来救我?我以为你该盼着我死才是。” 江凝霜一顿。 望了燕绥鹤一眼,她垂眸淡淡开口。 “千岁所言不假,我确实盼您死。” 第8章 “但那是成婚前的想法了。” 眼见燕绥鹤面色难看,江凝霜话音一转:“如今我便不能如此想了。” “世人皆知,您与凌阳王向来势不两立,父亲将我嫁给您,于外人看来,江家便与您结了盟。” “若您此刻死了,朝堂政局必乱,江贤盛只能向凌阳王倒戈,为表衷心,他便定会将联姻由头全部归结于妾身!” “到时我才是真的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