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年,他不可能对白澈的心思一ᴊsɢ无所知,只不过是习惯性地自动忽略,只要他们两人都没有把这些说破,就还是知己好友……,可如今,白澈公然和沈墨琛述大打出手,两个人都想要杀了对方,这种情况下,郁迩也绝对不可能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或许……真的需要和白澈好好谈一谈了。 思及此,郁迩垂眸,臂弯里的人呼吸均匀,已经逐渐进入了梦乡,他遇见了沈墨琛述,从来稳定的情绪可以被他轻松牵动,抱着他的那一瞬更是异常圆满……,而郁迩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是这么想对一个人好,倾尽所有也想要给他最好的,而沈墨琛述也恰好爱着他,人生最大的幸运也不过如此了…… 过去的十年浑浑噩噩,到了如今,人在怀里,郁迩才有了活在人间的真实感…… 夜风无眠,肆意飘飞,不知过了有多久,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那人在白澈身旁立定。 深夜万籁俱寂,偶有蝉鸣,沈闲陪着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半晌才道,“就知道你在这,放下应该也很难吧……” 墨色如潮翻滚,待到白澈将视线收回,才恍觉手脚都有些发麻了,被烈酒熏得昏胀的大脑也被渐寒的夜风吹得清醒了些,他从沈闲手里接过一方木盒,“就这些?还有什么话需要带吗?” “都在里面了。”沈闲道,“还得麻烦你平日多加照看。” “可以。”白澈点了点头,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笑得倒是洒脱,不过那背影怎么看也有些寂寥,沈闲张了张口,蓦地又克制住想要安慰的话,直到那人的背影都消失不见了,他才不由得轻叹了叹,人长得好,心也好,文韬武略样样上乘,只可惜差了点缘分…… 翌日,桥山。 政务厅里,沈墨琛述端坐在上首,太久没有到军营了,面前桌案上摆满了需要过目的军文要报,下方大批将领垂首站着,约莫是许久没有这么拘束了,他们都显得有些不太自在。 然而沈墨琛述却时不时能感受到他们不怀好意的异样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从军报中抬头,轻飘飘扫了一眼正用眼神交流的满脸放光的两位将领,笑了笑,“想说什么?” 那两位将领蓦地动作一僵,转过头看向自家似笑非笑的将军,齐齐跪下了身,抱拳的手都有些哆嗦。 “将,将军……” 沈墨琛述从来都不喜欢军中的人在严肃的场合插科打诨,这两人算是犯了忌讳,还未待他开口,原本站在一旁的宋映上前了几步,在沈墨琛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蓦地,只见沈墨琛述脸色变了几变,随后耳尖漫上可疑的红,还算镇定地抬手挥退了众人,“下不为例,都退下。” 等到厅堂里只剩下两人,宋映试探道,“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将军,您和郁先生真的要成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您就是城主夫人……,南郡这泼天的财富不就是将军您的了?!” “……”沈墨琛述一时语塞,幽幽道,“看来你这些日子过得倒是不错,还有空闲去关心别人的私事。” 将军不在,所有的重要军务暂时落在自己头上,宋映苦不堪言,如今人终于回来了,哪能把人得罪了,小声辩解道,“这都是他们说的……” 沈墨琛述扫了他一眼,随后专心看起手中的军报,邃然间瞥见了什么,眉间微蹙,将上一份看过的与这一份对比。 “这两份要报,写的是北楚前线战士和北楚百姓因毒疫而死的人在短时间内便达到了上万,还是同一种毒……”沈墨琛述面色凝了凝,“这是临羌做的?” “推测应该是。”谈及此,宋映也严肃下来,“两军交战讲究排兵布阵,这一次临羌居然这么卑鄙龌龊,一旦毒疫在天下范围内爆发,后果肯定会不堪设想。” “据暗探来报,这次疫情的致命性和发病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其中不排除有人为特制的因素 ,也就是说,临羌不只是散播了疫情,十有八九,这毒便是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宋映沉声道,“他们会这么快就对北楚动手,说不定就是想给自己的毒找一个试验地。” “我原本以为临羌虽然嗜杀成性,但离兼并天下始终还有一大段距离。”沈墨琛述眸色晦暗,淡声道,“却没有想过他们居然会铤而走险,做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北楚已经是穷途末路,他们没有攻占城池而是大量投毒,北楚只是毒的试验,那么接下来呢?”沈墨琛述眉间微凝,“当今天下,临羌所不及的,唯有南郡了……” 沈墨琛述没有再说下去,转了话头,“郁迩知道这事吗?” “这是今日天还没亮送来的最新消息……”宋映低下眼帘,“行羽卫和我们暗探的速度差不太大,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郁先生应该也知道了。” 第137章 意外(五):野心 城主府和桥山校场挨得近,郁迩处理完政务后便过来了一趟,然而沈墨琛述案前堆积的军务实在太多,顾不上其他,阳光透过横贯整面墙的黑沉乌木花窗镂空缝隙飘飘洒洒泼了进来,青年执笔端坐,侧脸轮廓完美得仿佛天然勾勒,笼罩在金灿灿的亮光之间,眉眼深邃,祥和静谧。 郁迩进来时便是见到的这一幕,再有一个时辰便要到薄暮了,然而沈墨琛述专注认真,听到脚步声了也只是抬头瞥了一瞬,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于是郁迩先替沈墨琛述斟了杯热茶,而后拿过一本策论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安静看着。 直到墨色席卷,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沈墨琛述才搁下了朱笔,勉勉强强是批阅完了,从清晨一直坐到夜里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有些困,揉捏着眉心,直接后仰着身子倚在了靠背上。 半晌,身后传来些细微的动静,肩头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不轻不重地按捏着,伴随着那人轻柔的音调,“处理好了?” “嗯。”沈墨琛述舒服地享受着按摩,又不免带些怨念,“以前只管镇远军的时候没有多大感觉,现在多管了个南郡军队,才耽误了十几日,政务就这么多了……” 虽说有宋映和祁止在手下帮衬,处理了些杂事,但免不了所有的政事和决策都要经过沈墨琛述这个主将的手中,权利越大,自然责任更甚。 看着他疲惫的眉眼,郁迩有些心疼,略微清凉的指节抚上他的脸颊,“先回家还是先在这里用晚膳?” “……回家。” 两人并肩走在宽敞的石路间,周遭树木招曳,风声习习,楼阁廊轩间灯火通明,时不时传出些欢声笑语,桥山也自然而然焕发着活力,将士们之间的真情实感赤忱而纯粹,但从他们对沈墨琛述的敬畏来看,沈墨琛述显然不是很能融入进去,郁迩摩挲着沈墨琛述掌心中的薄茧,刚想要说些什么,沈墨琛述却先一步牵着他往侧边的路走了几步。 野草蔓生的窄路深处,坐立着一处亭角,而紧邻着高空的木栏上却坐了两个人,稍微身形不稳便有可能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中,然而廊檐下木栏上的视角也极美,远山连绵起伏,皎月似玉盘高悬。 那两人赫然正是宋映和阎遇,他们浑然不觉身后的沈墨琛述两人,宋映的视线从远边的清月中收了回来,眉眼带笑看着身旁的人,也不知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阎遇脸颊便漫上了绯色…… 再然后,也许是阎遇默认了什么,宋映欺身靠他越来越近,心跳如同擂鼓,眼见着唇角马上就要贴上去了,阎遇余光却猛然瞥间了什么,瞬间偏过了头,手忙脚乱地从栏杆上下来,宋映不明所以,随后转头便见到了身后神情呆滞的两人。 “……” 天知道宋映用了多大的力才没从栏杆上跌下去…… …… 最后四个人围坐在凉亭的石桌旁,宋映坐姿端正,阎遇耳尖的红尚未褪下,因为被人撞破而且对方还是自己主子而感到羞愤,脸烧得越来越热,沈墨琛述难以置信,他一来便见到宋映一副采花贼的模样对人上下其手,而一向严肃克谨的阎遇则像个小媳妇一般予己予求…… 虽然……虽然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关系不纯,但……是不是反了?! 唯一算得上镇定的还是郁迩,虽然他看向阎遇的眼神总带些欲言又止…… 最后宋映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了,起身给四人都斟了杯茶,“大家喝茶……” “我们只是路过,不是故意……”沈墨琛述轻咳了一声,转悠着茶杯,与郁迩对视了一眼,才接着道,“你们,真的?” 这话一出,对面两人更加不自在,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似的,沈墨琛述也意识到这话不妥,在桌下轻扯了扯身旁郁迩的衣袖,示意他说点什么。 “……”郁迩看向一旁低着头的阎遇,轻声唤了一句,“ᴊsɢ奕修。” “城主。” 阎遇有些紧张,自从他姐姐阎宁那事起,这还是他和郁迩第一次对话。 “我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