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医敬畏病情,才想着把时间留给更有医术的大夫,给舅舅争取生机,宁可被夫人误会。你怎么为了表现自己,枉顾病人的生死?” 景元钊抬眸看向她,眸光晦暗不明。 督军夫人似乎被说服了几分,神色没那么难看。 颜心表情仍是平静。 “不要说得冠冕堂皇,菀菀。从小学医的人,是我。你不是敬畏病情,你是连手脉在哪里都找不到。”颜心说。 颜菀菀错愕看向她:“六姐,你为什么血口喷人?” 颜心转身, 看向病房旁边站着的几个大夫、外面的军医们,淡淡对颜菀菀道:“我也不为难你。 你既然从小学医,背一段《金匮要略》吧。” 众人,包括景元钊母子,都看向颜菀菀。 颜菀菀肤色黑,但眼神肉眼可见的慌张:“六姐,你知道我从小不背书,我的医术靠得是天赋。 你是一直嫉妒我,知道我的缺点,才故意为难我吗?” 颜心好笑:“这话,你骗骗外行人也就罢了,能骗得过同行?有天赋,连《金匮要略》都背不了?” 有个大夫接话:“这是入门基础……” 景元钊突然出声:“够了。” 他不顾众人的表情,对颜菀菀道:“先出去吧。” 他自己往外走。 颜菀菀回神,急忙跟着他出去了。 督军夫人看着病榻上的弟弟,心急如焚,并无闲心去计较什么。 “……这满屋子的大夫,还有久负盛名的老神医,只你夸下海口能退烧。”督军夫人看向颜心。 颜心神色笃定:“我可以。” “用什么退烧?” “西药,磺胺。”颜心如实说。 督军夫人看向旁边军医院的院长:“有用吗?” “卑职没听说过这种药。”院长如实道。 十年后,磺胺才真正进入西药的行列,被运送回国。 哪怕在国外,这个阶段的磺胺,也只是实验品。 实验,就意味着会被推翻、质疑、重来,反反复复将近十年,才可以大规模问世。 颜心拿到的,来源不明。 但她要赌一把。 若成功,前途可期待;若失败,大不了一死。 死过的人,无所畏惧。 第15章 颜心的药起了作用 督军夫人只犹豫了几分钟,将其他人都赶出病房,留下颜心和军医院院长。 “……如果他死了,你也会死在这间病房。”督军夫人说,“你想好了吗?” “是,我想好了。”颜心道。 督军夫人:“行,给他用药。” 颜心拿了注射器,开始给病人注射磺胺。 她前世学过西医的,只是学得不深。 她镇定将磺胺注射到病人身体里。 病房里有几张椅子,颜心寻了一张坐下。 督军夫人坐在病床前,握住她弟弟的手。 军医院院长则出去了。 院子里,聚集了上百名大夫,大家都沉默着不敢出头。 稍微有点医术的人都知道,督军夫人的弟弟,必死无疑。 枪伤高热,是中医说的死症。 军医院的众人,见惯了枪伤,更是清楚中枪后高烧意味着什么。 大家心里很清楚。 所有人都不出头。 景元钊让人送颜菀菀回去。 颜菀菀拉住他衣袖:“钊哥,我不走。我怕我姐姐闯祸。” 景元钊不耐烦:“先回去。除非你能治我舅舅。” 颜菀菀咬住唇,半晌才可怜兮兮问:“钊哥,你是不是怪我?” “不是,你先回去。”景元钊语气仍是不善。 他喊了副官,送颜菀菀。 颜菀菀一路上都在轻微发抖。 回到颜公馆,她母亲骆竹在门口等候着,急不可耐问她:“是什么事?” 颜菀菀一张脸气得发紫:“姆妈,都是你的错。” 骆竹不解。 母女俩回到正院,颜菀菀就把军医院的情况,都告诉了她母亲。 “……我去的路上就打听了,军医院医术最好的军医,被少帅用枪抵住脑袋,都不敢说他有办法。 那个盛旅座,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救不了了。我进去之后,看到大夫们都脸色凝重,我就更害怕。”颜菀菀道。 骆竹:“你做得很好,就应该拒绝。不要引火烧身。” “可督军夫人很不高兴,当场发作了我。”颜菀菀道。 骆竹笑了笑:“傻孩子,你又没做错事,她怪不了你多久。” 颜菀菀脸色还是极难看。 “颜心也在。”她说。 骆竹的笑容一僵:“她怎么在?” “景家找了全城的大夫,她又有一家陪嫁的药铺,找到她是正常的。”颜菀菀说到这里,紧紧抓住了她母亲的手。 “姆妈,万一……” 骆竹立马摇头:“不可能!军医院的人治了多少枪伤都没办法,她能有什么法子?” 颜菀菀身在轻微发抖:“可她的确有点鬼才。前年那个人,都死透了,被她救了回来。” “那个人没死,只是冻僵了。”骆竹道。 颜菀菀:“我很怕。若有个万一,她真走了狗屎运,她在督军面前胡说八道,我就会穿帮。” 又怪她母亲,“我说了不想冒充小神医,你非要!” 骆竹戳她脑袋:“你现在赶紧学起来,家里两个大掌柜教你。” “可是这个很难学。家里那么多哥哥,学了十几年,没几个有好医术的。”颜菀菀说。 骆竹怒其不争。 “你放心,颜心肯定救不了盛旅座。”骆竹道。 颜心的运气,一向不好。 颜菀菀咬住后槽牙:“希望盛旅座死在颜心手里,这样督军府的人会杀了她。” “肯定的。”骆竹说。 母女俩心情这才好转几分。 而军医院门口,督军景峰急匆匆而来,从一百里外的县城请了一个老郎中。 颜心这边注射完磺胺不到一刻钟,老郎中来了。 这位老郎中颇有些声望,看了盛旅座的高热,又细细诊脉。 半晌,他摇摇头:“这是阎王抢人,老夫也无能为力。” 脉象已经微弱,是将死之兆。 督军夫人心口狠狠一痛,眼泪夺眶而出。 她已经死心了。 督军安抚了她几句,又把老郎中送出去,叫副官好好送他回家。 他回来时,在军医院门口遇到了他的长子景元钊。 景元钊在抽烟。 景督军:“给我一根烟。” 景元钊递给了他,又掏出火柴,为父亲点上。 父子俩用力吸了几口烟,都不说话。 “……棺材得准备了。”半晌,景督军说,“阿钊,你到时候拉住你姆妈,我怕她……” “知道了阿爸。”景元钊闷闷说。 景督军又说:“你舅舅是替我挡枪。若没有他,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 “不要多想,人各有命。”景元钊闷声道。 他又用力吸了一口烟。 他舅舅,像他大哥,手把手教他放枪。 他们舅甥感情很好。 现在,舅舅躺在那里,只等断最后一口气了。 景元钊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恨不能把什么毁个精光,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姆妈会哭死。 他姆妈比他舅舅大十五岁,发兵灾的时候拖着幼弟逃难,遇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