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年岁桑罂无忧无虑,还是娇贵的桑家小公主。 再见面,却是物是人非。 贺季棠侧头,静静看她。 随后,他从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200万,密码是你生日,应该够叔叔的医药费了。” 桑罂不肯收:“我自己能挣钱的,真的。” 贺季棠看着她的手,上面贴了好几个医用胶布,不似从前青葱水嫩。 他喉咙微紧:“小蒅,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 他拿了药膏,给她处理伤口。 等弄好了,桑罂轻轻蜷了细白手指,低低开口:“从前,我都活在旁人的庇佑下没有自我。是,我现在是一无所有,可是我才24岁,我想自己重新开始。” 说完,她仰头看向贺季棠。 他一如既往,目光温和,带了些许深邃。 …… 桑罂在医院只待了两个小时,晚七点时,她赶去一间酒吧开业。 结束的时候,已近凌晨。 桑罂背着小提琴,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阵凉风吹过,她抱紧身子才不至于瑟瑟发抖。 深夜,霓虹暗淡。 摩天大楼的巨大屏幕,播放着花边新闻,支撑着夜晚的繁华。 【B市商业巨擎季宴礼,特意飞往H市,陪红颜度过浪漫中秋。】 画面里,秦秘书推着白筱筱,被记者堵在电梯间。 一旁,季宴礼一脸不耐。 桑罂想,大概是被拍到,他挺恼火。 后面,是白筱筱的采访。她对着镜头笑得甜蜜:“这个中秋节很开心,接下来希望我的腿能治好,另外,我还希望能跟音乐鬼才魏老师学习小提琴……您问季先生?季先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说完,白筱筱眼里有一丝心虚。 四年前,她冒充了桑罂,让季宴礼以为每天拉小提琴的是她。 她害怕季宴礼发现。 但是很快,她说服自己,季宴礼醒来的时候,是她白筱筱抱着小提琴坐在病房里,季宴礼不会知道的。 …… 深夜B市街头。 桑罂安静站着,微仰着头,注视着大屏幕里季宴礼对别人的呵护。 直到身子冰凉。 她才恍惚回神,轻轻喃语:“原来,中秋到了。” 她背着小提琴,转身离开。 路两旁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第8章他一边享受,一边不在意她 大约是白筱筱太高调,终于还是惊动了季夫人。 季夫人找上了桑罂。 当时,桑罂正在一家超商表演,身上穿着演出公司租来的廉价礼服,拉小提琴的手也贴了好几个创口贴。 如果不说,谁能想到这是季氏集团的少夫人? 季夫人站在台下,神情有些严厉。 桑罂看见她,指尖一顿,但随即她就专心拉琴。 中场休息时,季夫人走了过来语气冷淡疏离:“外面有家咖啡厅,我在那里等你。”说完人就离开了。 桑罂继续擦琴。 旁边的同事不放心,凑过来低声说:“桑罂,你是不是有麻烦了?刚才那女的看着不好惹的样子!” 桑罂摇头淡笑:“没事!是认识的一个……长辈。” 那人半信半疑。 桑罂换了自己的衣服,去门口的咖啡厅。 季夫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太贵气,所以很显眼。 桑罂过去坐下。 季夫人给她点了一杯柠檬水,淡淡道:“喝咖啡对皮肤不好。” 她又看着桑罂的衣着,忍不住责备道:“你要体验生活,我可以给你安排最好的乐团!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个季太太该来的吗?还有……你身上穿的什么衣服,在季宴礼回来之前,必须一切回到原位!真是乱了套了。” 她说了许多。 桑罂就安静地听,末了她很淡地笑笑—— “我觉得这样很好。” “还有,我跟季宴礼要离婚了,他去了哪您难道不清楚吗?” …… 季夫人一窒。 这是桑罂首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而且桑罂没有叫她一声妈。 过去,不管季宴礼怎么冷淡她,桑罂见了她都是很尊重的。 一时间,季夫人有些不习惯。 桑罂索性把话说开了:“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所以您今天过来找我,我挺惊讶的,我一直以为您比较希望我跟季宴礼离婚。” 季夫人静静打量她。 许久未见,桑罂是不一样了。 不再唯唯诺诺,变得伶牙俐齿。 但季夫人毕竟在上流圈子几十年,自然有些手段,闻言她笑了。 笑得风轻云淡。 片刻,季夫人收起笑意:“是,我确实不大喜欢你!长得太漂亮了……太漂亮的女人不好!但是相比之下我更不喜欢白筱筱进门,那种乱七八糟的出身也敢肖想爬进季家大门。” 她蓦地又笑了下:“不过她没机会了!腿断了又离过婚,平常的男人都不会要,何况是季宴礼!” 桑罂听了全身恶寒。 季夫人却是从从容容。 她轻摸桑罂的脸蛋,低叹:“你很美!难怪季宴礼恨着恨着,都放不开手了!” 说完,季夫人起身。 她环顾四周,淡淡道:“我会跟季宴礼谈谈!让他接你回去。” 末了她又挺嫌弃:“这里不适合你!” 季夫人走出咖啡厅,外头,早有一辆黑色房车在等着。 司机恭敬打开车门。 季夫人坐上车后,靠着奢华椅背缓缓舒了口气。 她知道桑罂怎么想的。 无非是不自由、如豢养的宠物,丈夫不尊重自己……可是谁不是从那样子过来的呢?又有谁年轻时不是容色倾城,依旧栓不住丈夫的心。 桑罂还是太年轻、太冲动! 想到这个,季夫人又是一阵嫌弃,她靠窗而望……却看见一个人熟悉的人。 成熟英挺,气质出众,在人群中相当耀眼。 但是在季夫人眼里,却如同眼中钉、肉中刺。 她喃喃自语:“这个小杂种!” 前头开车的司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粗俗不堪的字眼,他一定是听错了。 …… 季夫人离开。 咖啡厅里,桑罂独自坐了几分钟。她没有时间去哀悼什么,因为她很忙,忙于生计忙于奔波。 深夜,回去时下起了雨。 怕小提琴淋湿,桑罂脱了外套包着,快步跑向公交站台。 她难得舍得打车。 但是下雨天,车很不好打,站在阴雨绵绵的深夜半小时……桑罂冻得发抖,最后准备跑回去。 但才跑了两步,她看见了季宴礼。 正前方,水光陆离的马路边上,停了一辆黑色锃亮的高级车子。 车窗半降,露出季宴礼那张矜贵的脸。 他穿着一袭黑白经典西装,样子像是从哪个正式场所才出来的,全身带着一抹淡淡的松弛感……衬得桑罂更为狼狈。 隔着雨夜,四目相对,静静凝望。 桑罂冻得双唇颤抖。 她的手死死抱着小提琴,像是抓住生命里最后一根浮草……她心里清楚,这是季宴礼给她的台阶。 现在,她只需要服个软,坐上车。 她马上会有干净的毛毯和热水,明早不需要再去商场表演,她会在豪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当回那个季太太。 但,那不是她要的! 桑罂站在雨里,静静与他相望。 雨势渐大,沾湿了眼睫,也模糊了彼此的目光。 约莫一分钟时间,她单手挡着头顶,在雨里向前奔跑…… 雨水溅起,溅在名贵的车身。 她与他,在雨夜错身而过。 深夜的街头,桑罂在雨中奔跑的声音,一声声敲在季宴礼的心里……淡淡的,闷闷的。 他没有下车,他任由桑罂擦身而过。 他看见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他看见她漂亮的手指贴上了医用胶布,他看见她身上朴素的衣裳,也看见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 但即使如此,桑罂也没有向他低头。 雨,继续下…… 车挡玻璃前,雨刮器不停左右摆动。 车内,司机跟一旁的秦秘书都默不作声,因为都看得出来季宴礼心情很不好。 良久。 终于,季宴礼轻声开口:“秦秘书,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桑罂不在那家机构上班而选择这种不体面的演出公司?她是喜欢吃苦?” 秦秘书心头大震。 她斟酌半响,才低低地说:“我以为……这样能让太太早点回家!季总,我可以去向太太解释,说这并不是您的意思。” 幽光中,亮起一点猩红在季宴礼指间。 他吸烟的样子很矜贵。 薄薄的灰色烟雾中,季宴礼语气带了一丝嘲弄:“在她心里,你做的跟我做,有什么区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