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将军班师回朝?”阮世薇放下手中棋谱,挑眉,“那你这‘大病’可是不能出席了。”
司律擎正在写奏折,倒是没停笔:“那不一定,你想去凑热闹吗?想去的话,我就能‘痊愈’。” “那你这病挺任性的。”阮世薇笑了。 “这还不容易,就说‘王妃冲喜,王爷病情转好’,王妃就是厉害。”司律擎看着阮世薇调侃。 “别,这样楼家大概又会跳出来说是他们之前的功劳……” 确实像是楼家的处事作风,不过司律擎又岂会让楼家得逞,他会去参加此次宴会,却也不会让楼家好过。 “你不像是喜欢这种场合的人,”阮世薇食指和中指夹着棋子,摩擦着下巴,不解,“按照你的性格,你会正好趁着养病的理由而推掉宴会,怎么这次倒像是迫不及待?” 来了王府以后,阮世薇并没有新娘子嫁进夫家的拘谨,因为靖安王府只有王爷,现在只是多了王妃,自已和师兄相识,相处起来也很自然,王府的众人也很和善,于是阮世薇过得舒心自在。 这也是司律擎最想看到的。 司律擎神秘一笑:“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 这样的司律擎更像是一个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带着点少年的稚气,阮世薇心中一暖,也笑了。 于是朱雀进门的时候,就觉得自已好像是破坏了一个什么气氛,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家王爷的不大友善的眼神。 “主子,大理寺少卿在王府门外,求见王妃。”朱雀觉得楼家人真让人捉摸不透,王妃在楼家住的时候,挨打受伤都没有人探望,怎么现在王妃终于如她们所愿离开了楼家,他们却开始上赶着来见。 阮世薇挺意外的,怎么这个楼辰还不依不饶了? 和司律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不解和嫌弃。 对于阮世薇来说,楼家就像是泥沼,走出来了以后就不想再回首那一段岁月,现在你走了一段岁月的时候,是万万没想到那段岁月还能再找上门来! “主子,见还是不见?”这两个人没有说话,朱雀也不确定了。 “见。” “不见。” 朱雀:“……” 司律擎自然是不愿意阮世薇再见过去的那些糟心的人,但是阮世薇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既然楼辰来了,为什么不演一场戏,来证实王爷的‘病情’,这样骠骑将军归来之时,便可肃清藏匿在京城南疆的暗探。” 这句话让朱雀眼前一亮。 现在能确定的是南疆是一定会有人嵌入了京城,但是这些蛮子很狡猾,王爷“重病重伤”,“危在旦夕”这件事情并没有让他们放松警惕,而白虎和玄武又不敢贸然出手,害怕打草惊蛇,不能一网打尽。 被阮世薇这么一提醒,楼辰的到访正好是一次最好证实制造的这些谣言的大好机会。 阮世薇微微一笑,看着手中的棋子:“下棋嘛,不就是玩得过瘾吗,师兄觉得呢?” “需要怎么配合你?” “一个鞭法好的人。” “本王如何?” 你个王爷还挺自信的?阮世薇想了想说:“我那天看见玄武身戴长鞭,就他吧!你……你不行。” 司律擎:“……” 阮世薇的本意是不能让人知道靖安王身体好了,至少不能是现在。 但是一句“不行”,却好像是刺激到了司律擎,他目光不善地看向了朱雀,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自已的属下们和自已的王妃关系有点非比寻常了。 朱雀:“……”我觉得王妃想杀了我们…… 司律擎:“把玄武叫来。” 朱雀:兄弟,你好自为之。 楼辰进了王府以后,管家一路都没有说话,整个王府安静得有一些渗人。楼辰心里越想越难受,心月就在这种地方吗? 走着走着楼辰听见了鞭声和女子的叫声,心里咯噔一下,停下了脚步。 却看见前面的管家全身都在颤抖,于是楼辰问:“这是什么声音?” 管家回:“这……可能……是哪个下人犯了错吧?” “你在撒谎。” 也顾不上王府的礼仪,楼辰循着声音找到了不远处的院落,却看见一名黑男子挥着长鞭正在抽打地上的一名女子,女子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旁边坐着一个锦袍男子,楼辰认识那是靖安王,只听见靖安王病弱的声音:“哼,既然楼怜芷献了假药,最后被楼家让你顶罪,要恨就恨楼家。” 楼辰听着这话的时候,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想过阮世薇在王府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也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还要受着鞭打。 本来想着靖安王已经病重,只等他一病逝,他就将心月接走,以后好好补偿她,以后被自已会好好爱护她,疼爱她……以后……会有以后的…… 但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刚进王府,自已的妹妹就被这般折磨着。 “王……王爷……”阮世薇的声音如蚊,“嗯……啊……”似乎是痛到了只剩下呻吟的声音。 司律擎从来没有听过阮世薇这般软糯的呻吟声,下意识地动了动喉结,手指也在悄无声息地蜷了蜷。 想到师妹居然点名夸玄武鞭法好,司律擎狠狠地看向了玄武。 但是人和人领悟能力不一样。 如果接受眼神的是朱雀,他会觉得是不是自已真的弄疼了王妃,会更加小心地来演戏; 如果接受眼神的是白虎,他会觉得是不是自已的鞭法让王爷不满,于是会抽得更加专业一些; 但是很不巧,接受这样眼神的玄武,一个很自信的人。自信自已绝对不会伤到王妃,自信自已鞭法绝对逼真,在这方面,他玄武是专业的。 在看到王爷“幽怨”的眼神,玄武第一时间反应是“抽”得不够狠。于是玄武加大动作幅度,明眼人看着都是这一鞭要是抽在身上,这姑娘会丧命的…… “住手!”楼辰跑过去要阻止。 听见这样的声音,在场的三人目光同时一凛,阮世薇倒是很有默契掉将右手手腕向上一抬,玄武心领神会地“狠狠”抽了上去…… 这一鞭紧紧地贴着阮世薇右手的手腕擦了过去,阮世薇一伸手正好露出了之前早准备的“伤口”,鲜血淋漓。 一抽一躲之间,配合得非常默契,外人看过去这一鞭就是狠狠地抽在了手腕处。只见阮世薇抱住自已的右手腕,蜷缩着身体,那个样子看着都疼。 玄武甚至阮世薇倒下的那一瞬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赞许。 司律擎:“……” 楼辰看到了阮世薇倒在了地上,用来挡鞭子的手腕慢慢渗出了血,他想抱起阮世薇,但是却被管家制止了:“王爷行刑,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这时候司律擎似乎才刚刚看见楼辰,于是说道:“原来是楼家三公子……有何贵干啊?是来看看本王怎么还没有死吗?”故意将“楼家”咬得很重,说话也不客气。 受到了阮世薇赞许的眼神鼓励,玄武来了戏瘾了,于是又准备朝着阮世薇挥起了长鞭,却听见楼辰大声喊:“王爷!” 楼辰双目通红,看着地上的阮世薇,痛心说道:“王爷不想出人命吧?如果王爷不喜欢心月,请将心月还给楼家!” “还?”司律擎像是听见一个笑话,“咳咳——给了本王的玩意儿,就是本王的东西,本王玩腻了砸了毁了,也断然没有还回去的道理,更何况……咳咳!阮世薇已经和你们楼家没有关系了吧,哪里有‘还’这么一说呢?” 楼辰想要过去看看已经“不省人事”的阮世薇,但是却被管家拦着。 “无趣,还没开始就晕过去了,”司律擎嫌弃地看着地上的阮世薇,“楼三公子,王妃现在也不方便见客,请回吧,毕竟一个王妃会见毫无关系的男人,是当本王死了吗?” 最后一句话语气格外的阴沉阴冷,楼辰发现这样的威压居然让他喘不过来气! 看着被人抬走的阮世薇,他什么也说不来。 说什么? 说阮世薇还是楼家人,但是一纸绝亲书已经到了京兆尹,天下皆知。 说阮世薇迟早会回到楼家,那是在诅咒王爷会死。 楼辰忽然发现,他以后想要再见阮世薇连一个理由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