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池不知那妖君刚刚是否看清了自己的脸,沉思片刻,还是从乾坤袋中取出两张能掩盖气息的面具,一张递给了初涯,另一张狐尾戴在自己脸上。ᴊsɢ 这里形形色色的妖怪都有,他们戴面具也不稀奇。台上,衣饰华美的女妖正怀抱琵琶,曼声唱着一支《不归人》。 琵琶轻挑慢拨,谢拂池听了片刻,楼前美人指节一敲鸣鼓,众人连同乐声都歇了一瞬。 兮鹤妖君来了。 走廊尽头,一袭玄衣信步而来,那些个妖妖娆娆的女妖都留在外面,只有身侧两个侍从。 谢拂池抬眼,令她惊讶地是,妖君也戴着面具,她并没有看清容貌。 只见深色鲛丝织成的腰带紧紧扣着,露出流畅而劲瘦的腰线,漆黑宽松的外袍上以银线绣着九只羽鹤。 一只鹤翎的翅搭在领口,恰衬出他修长的脖颈与锋利的喉结,另外几只盘旋至下摆,一直垂落到腿上那双笔直长靴上。 虽然戴了面具,但这样华贵张扬又仿佛沉静从容的青年,谢拂池几乎可以想象他面具下是何等惊绝而富有侵略性的容貌。 妖君由着杂仆将自己引至顶楼雅座,两道带着咒术气息的纱帘落下,隔绝了场上所有窥视的目光,琵琶声复又拨响,泠泠切切。 谢拂池心里盘算着如何将近他,头却扭过去,装作专心致志地看向楼中央的歌姬。 她忽觉些不自在,似有一道目光紧紧胶着在自己身上,她警惕地抬眸,睫羽上挑,径直望向那间雅间。 被窥探的感觉一闪而逝。 第186章 蓄意勾引 银制面具冰冷地扣在桌面上,妖君的眸光透过纱帘,直直望向楼下。 人群中,上仙背着长剑,剑穗流苏长长地坠在肩上,一身绣满暗纹的淡水色长裙,满头浓密墨发束起成高高的发髻,发间以几枚银扣与青带点缀。除却这些,身上再无饰物。 一个蓝衣侍从懒散地开口,“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天界派新的人来了,看来天界是真的放弃了?” 坐在椅子上的妖君,漂亮修长的手指抵住额头,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 “不是已经来了吗?” 蓝衣人微微一愣,底下人群里根本察觉不到仙灵之气。但他选择相信妖君,掌中一点暗色的芒,“我去杀了他。” ![]() 妖君的指尖,似透过帘,在虚空中描摹着什么,最终一握,似将整片光影都收入掌中。他漫不经心:“不必,等她自己来找我。” 两名侍从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困惑与惊愕。 主上那语气中的柔和,真跟见了鬼一样。 谢拂池装模作样看了半天,才等到雅间帘子再度掀开,玄色鹤衣的妖君侧头同身边侍从低语几句,随即转身上了楼。 那侍从唤来鸨母,他们之间隔的太远,谢拂池御诀,才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弹琵琶的,伺候好了,再送去府里。” 谢拂池看一眼琵琶女妖,对初涯道:“留在此处,我去去就回。” 初涯懵懵地点头,见她若一缕青烟无声穿过人群,身子一闪,便闪进一间房间。 正不解时,肩膀上趴过来一个女妖,柔柔弱弱地说:“公子,奴的腿受伤了,你可否送奴回家?” 初涯只扭头看了一眼,满眼是她胸前风光,哪里看得清腿?他掐诀醒神,肃然宛若老僧入定:“不行。” 女妖拉高裙摆,越发柔弱可怜,“奴只是在这十二楼挣些银钱养家糊口,不想刚刚摔了一跤,如今连走路都十分艰难,还请公子怜惜。” 初涯定睛一看,她腿上果然裂开好大一条口子,血淋淋的。他心中一恻,但仍是狠心道:“没空,你自己回去吧。” 女妖脸黑了一黑,差点维持不住娇弱的形象。 * “君上耐心不好,别让君上等太久。” “多谢大人提点,且容少苏更衣。” 珠帘脆响,琵琶女妖拜别管事,揉身走进内室,刚刚放好琵琶,后颈一痛,向前栽去。 谢拂池轻车熟路地抱住琵琶女妖,放在榻上。回身抽下衣架上搭着的红色罗衣,抱入屏风之后。 管事不耐烦地催促起来,片刻后,脸覆轻纱,高绾云髻的琵琶女姗姗来迟。 管事的愣了愣,“你戴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遮住身上的气息啊。谢拂池池微笑:“你带路就是。” 这话竟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管事疑惑她何时改了性子,有心呵斥,但想到妖君正在等待又只好按下不满。 行过长廊,越往上走,靡靡之音竟远远抛在脑后,驳杂浓烈的香粉气味也淡了。 谢拂池心中一叹,这妖君好大的手笔,只是在此歇脚就要设下这等耗费灵力的结界。 室内不轻不重地传出一声,“进来。” 音调压的很低,一时听不出喜怒。 谢拂池颔首,正要抬脚跨过门槛,却陡然一个踉跄,琵琶脱手,重重砸在地上。 “少苏不懂事,还请妖君多担待。” 那管事的不满终于得到宣泄,在她肩上重重一推搡后,阴笑着合上了门。 “你叫少苏?” 几个乐师跪坐在帘后,而那妖君却坐在榻上,极低的嗓音斜斜掠过耳畔,谢拂池本想回头给那个管事踹下楼,现在也不得不装下去。 她尽量语气柔和,“少苏见过妖君。” 谢拂池扪心自问,她平日说话虽从不拿腔作调,但此刻捏住嗓子也有几分娇柔羞涩。谁知这兮鹤听了,竟沉默住了。 有这么难听? 半晌,这妖君才道:“愣着做什么?把刚刚的曲子再弹奏一遍。” 谢拂池只好弯腰捡起琵琶,抱在怀里,拨了一下弦。妖君的手指抵住唇,若有似无的一点笑意。 她又重重拨了一下弦,这次琵琶总算如愿断开了弦,根根迸裂开来。 谢拂池面不改色:“妖君恕罪,本想试试音色,谁知……看来今夜是不能为妖君再弹奏了。” 兮鹤妖君似乎颇为遗憾,“这样啊,那跳支舞吧。” 手指一抬,乐师开始奏乐。谢拂池无奈,好在她习剑之初是在人间宫墙之内,也跟着启蒙师傅学过几支回雪流风的剑舞。 乐声渐起,袖若灵剑舞动,她是握剑的仙人,再柔软的姿态也显出几分不可摧折,好在那曲调也跌宕起伏,一时竟看不出太多的破绽。 足尖轻点,身形随着节拍旋转,红色罗裙层层叠叠。 妖君垂下眼睫,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舞,然而散漫摩挲的手指却紧紧捏住酒杯,泄露了一点不可名状的心绪。 跳两下意思一下得了,谢拂池不动声色地靠近妖君,一脚踩在台阶空悬处,身形一晃,竟似要无力地摔倒在地。 妖君眼皮子都没抬,看着她来个平地摔,淡道:“路都不会走?你出去吧。” 出去?这可不行。 谢拂池轻吸一口气,微笑着说:“我还为妖君准备了别的。” “别的?”妖君低声道。 谢拂池顺势站起来,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妖君,我是个害羞的人,不知这里的结界可能阻挡声音?” 这个暗示足够明显。然而手下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