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陆家大院后颜梨才发现,不仅是陆家人全来了,牧延深从前的朋友也都来了。
那群太子党个个身份显赫,牧延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颜梨不止一次见识过他们的荒谬行径,只得打起十分的精神避开这群人。 可是,一副女主人派头的沈兰玉不肯放过她。 “我不得空,你把这些酒给你小叔送过去。” 颜梨拒绝不了,只得硬着头皮进了房间。 房间里觥筹交错,一片纸醉金迷。 一身蓝色连衣裙的颜梨站在门口,就像一朵清新小野花混进了刺玫瑰中一样扎眼。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她。 即使灯光幽暗,仍能看清她乌发红唇,媚骨天成,连头发丝都带着美貌。 尤其是那一身冷白的皮肤,在淡蓝色裙子的映衬下,白得勾人魂魄。 短暂的惊艳过后,有人嗤笑出声。 “小三爷,你家的小养女,几年不见长大了,看起来蛮好吃的嘛。” 牧延深也没想到她会进来,他眉心微不可蹙的皱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 “吃了陆家几年饭而已,谈不上什么养女。” 他声音很冷淡,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风轻云淡就划清了和颜梨的关系。 同时,也把颜梨从陆家的关系网中剔了出去。 颜梨心微微下沉,手紧紧的抓住托盘。 牧延深和从前一样,知道用什么刀子扎人最疼。 她没有直视陆宴辞。 此刻即使他坐着,她站着,她也觉得他是在俯视她,她的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迎着这些人审视和不屑的目光,她把酒放在了桌子上:“小叔,你们的酒。” 牧延深的目光在她嫩藕般的小腿上停了一秒,然后微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所有人都用看好戏的目光盯着颜梨。 颜梨觉得自己像是在太阳底下被扒了衣服一样难堪。 她几乎将唇咬得出血,放下托盘后快速的退到了门外。 身后传来一阵阵起哄的声音。 “小三爷,干嘛那么无情,好歹是个小美人,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小三爷,让她下来喝两杯,反正没姑娘陪酒。” 颜梨指尖轻颤,原来,在牧延深和他朋友眼里,她和陪酒女差不多。 她没再继续听下去,迅速的离开。 室内,牧延深握住酒杯的手顿了顿,似笑非笑的道:“想找女人别在这里发疯,晚点去酒吧,那里什么类型都有。” 那人不知死活,继续起哄,“她反正也不是陆家的人,能陪我们喝酒,是抬高她的身价。” “啧,腿不错,又白又细,缠在腰上应该挺销魂。” 牧延深笑了笑,没说话。 但丝丝戾气却从那冷冰的眸子里泄了出来。 他突然站起来,抓起桌子的酒瓶,直接砸在了那人的脑门上。 酒瓶碎开,那人头上开了瓢,暗红的酒液混着血,流了一地。 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站起来,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一切,“小三爷,这……” 牧延深扯了扯衣领,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么好的酒都堵不上他的嘴,挺扫兴的。” 他的声音风轻云淡,就好像刚才那个暴徒不是他本人。 “可是,小三爷,他是过来给您接风的,您怎么……” 牧延深拿过纸巾一根一根的擦拭手指,表情极淡,但眼里的寒意让在场人都打了个寒战。 “陆家地界上的东西,哪怕是一条狗,也轮不到别人来放肆。” 他刀子般的凌厉的目光划过那人的脸,“懂?” 那人被砸懵了,一身狼狈,顶着血淋淋的脑袋,不敢抬头。 虽然都是太子党,但牧延深是里面最顶端的存在,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那人甚至不敢去抹掉糊在眼睛上的血,颤抖着道:“对不起,小三爷,是我唐突了。” 牧延深扔了纸巾,转身出了房间。 他一言不发,但身上凛冽的寒意却比刚才的行径更让人觉得可怕。 有人扶起了那人,低声道:“你走吧,从后门走,别坏了他今天的兴致。” 颜梨在自己的小房间躺了一会,打算离开。 哪料刚出门,就看到牧延深站在二楼楼梯口,正慢慢的往下走。 她身子一顿,想要回房间,却来不及了,牧延深已经看到他了。 她一手握住门把手,一手紧紧抓住包包,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进还是退,只得靠在门上,不自然的唤了一声“小叔”。 牧延深看着头顶小小的发旋,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她望进牧延深的眼睛,不自觉的想要后退。 那双眼睛无比冷寂,望向她时,顷刻间,她就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到十年前。 也是这样湿热的夏天,她被小姨领到陆家大厅。 陆景礼的儿子和女儿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小狐狸精,将她的行李如数扔到门外。 耳边充斥着小姨的哭声,她无措的捏着自己的裙角,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 直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陆西洲,陆雪,你们的礼仪老师就是这么教你们对待客人的?”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颜梨抬头一看,那个瞬间让她记了一辈子。 中式低奢的别墅里,陆家旋转楼梯的尽头,站着一个少年,白衣黑裤,清贵逼人,脸更是好看得过份。 他迈着修长的腿从旋转楼梯上慢慢往下走,整个人仿佛融进灯光中,美得像是一副刚出世的油画,惊艳了颜梨年少时的贫瘠时光, 沈兰玉扯了扯颜梨的衣服,低声道:“这是你小叔牧延深,也就是景礼的弟弟,快叫小叔。” 颜梨低着脑袋不敢直视他,只觉得胸腔颤抖得厉害,过了好久,她才用小猫一样细弱的声音低低的唤了一句“小叔”。 牧延深轻淡的“嗯”了一声,掠过她向外走去:“以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管家周叔说。” 他声音清冷,好听得要命,颜梨呆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直到门外传来哈雷摩托低沉的引擎声,她才惊觉牧延深已经走远。 后来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颜梨都以为牧延深是个好人,直到有一天她跪在他面前求他,把头都磕破了,他却无动于衷,只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那时候她才幡然醒悟,牧延深从未对她有过怜悯。 牧延深这样的人,哪里会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本身就是从腥风血雨中长出来的恶之花,强取豪夺的事看多了,干起来也就得心应手。 她究竟有多傻,才会以为牧延深是个好人? 牧延深很快到了她面前,目光凉如水,“你从陆家搬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