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念叨的名字,只觉心中被千刀万剐一般,痛得喘不过气。 可谢穆栖却已失掉了所有的理智,像一头野兽似的横冲直撞。 白媱哭得说不出话,所有的抗拒,随着谢穆栖的动作,化为了一声声绝望的呜咽。 第二日,白媱醒时,谢穆栖早已离去。 她微微一动,身体的疼痛让她万分羞耻。 她心脏闷闷地抽痛,颤抖着身子下床。 白媱眼睫一抖,瞬间掉下泪来。 她穿好衣服起身坐在桌前,将纸张摊开。 挥毫落墨,写的却不是下堂,赫然是“和离”二字。 满腔委屈失望皆在此刻涌现,连腹稿都不需要,一气呵成。 她决绝地落下最后一个字, 将和离书压于桌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白媱只穿着当年入府时的唯一一件旧衣。 如同当年来时一般,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带走。 孑然一身,隐于风雪。 她迎着风雪不断地走着,直到冰雪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温暖如春的山谷。 这才是她的家。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却见屋内竟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一见她,重重跪在地上,似乎早就感受到了她的到来。 “您终于回来了!” 白媱唇一颤,还未说话。 突然,几十道黑影从树林中窜出,动静之大,引得林间山鸟振翅。 转瞬之间,白媱面前便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 齐声喊道:“太后病危,请长公主回宫!” 第5章 将军府内。 谢穆栖正在演武室练枪。 长枪挥洒,宛若银龙,身躯稳健潇洒,只是越发暴躁的枪法暴露了他极度焦躁的内心。 “将军。” 此时一位侍女走了进来,谢穆栖收枪冷道:“什么事?” 侍女惶恐的递上和离书,不安地说道:“将军,奴婢今早去少夫人房里,不见少夫人身影,只见这个……” 谢穆栖接过和离书。 看着上面那句“自此相决绝”,拿枪的手攥紧了。 心口莫名堵塞,他抿唇将这股情绪强压下去,将和离书随意一掷。 “走便走了,不用再管。” 另一边,皇宫内。 白媱跪在雕空镂花的龙凤床前。 皇帝萧钰负手站与窗前,一言不发。 太后靠着床头,病气恹恹地说:“哀家以为,你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白媱只觉心如刀绞,喉头像是哽住了一口气。 “是儿臣不孝。” 太后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她:“既然走了又是为何回来?偌大将军府,竟然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么?” 白媱只觉那眼神像是将她看穿了一般,窘迫在太后面前一览无遗。 她从喉间挤出颤抖声音:“儿臣知错。” “……哀家记得你以前从不会认错。” 太后看着眼前瘦弱苍白的女儿,不可谓不心疼。 白媱是她唯一的女儿,由她一手带大,十三岁时身患顽疾,被药王谷谷主所救,自此便离宫在谷主身边学医,更在谷主去世后继承了药王谷谷主之位。 可在三年前,竟然因为“驸马不可从军”这一条规定,毅然抛弃所有身份,改名换姓,下嫁至将军府。 太后心疼她的遭遇却也愤恨她的愚蠢。 她低咳了两声,叹道:“你的尊严呢?你的骄傲呢?长平,我不记得我教过你为了男人放弃一切。” 白媱死死咬住唇:“是长平错了。” 太后也红了眼:“长平,哀家已经老了,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哀家只希望最后的日子里,你与皇帝能常伴哀家左右。” 白媱再忍不住,眼泪漱漱而下。 “既然回来了便不要再想从前的事了。”身着明黄龙袍的萧钰扶起白媱,眼眸幽深。 “只是,朕竟不知北境王何时和天策将军有了联系,你可知具体情况?” 白媱眸子一颤:“长平不知,愿为皇兄查证。” 看了白媱几秒,萧钰叫来中书舍人:“拟旨,长公主萧芷于宫外游学,如今回宫,封于昌都程阳郡,食邑三万户。” 程阳郡地处皇宫与药王谷之间,是昌都最富饶的郡县,马场可驻十万军马,可谓昌都险要之地,从来只受君王管控,如今赐给长公主实在是莫大的荣宠。 中书舍人震惊的退下。 白媱回了长公主府。 推开门,手却顿住了,里面竟然与六年前的公主府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白媱眼眶一热,叹道:“莫荀,你总是待我这般好。” 莫荀从房梁上越下,面如冠玉,凤眸上挑,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正是山谷中的黑衣男子。 他垂着眼眸,跪在白媱身边:“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白媱却不赞同:“你早已是锦衣卫统领,何必为这些小事分心。” 莫荀沉默了一瞬,道:“莫荀一生只为公主而活。” 他自十年前被被公主所救,这条命便已经是她的了。 “你这又是何苦?”白媱苦笑,“从来没有谁离了谁便不能活。” 莫荀没有说话,似乎并不认同她的看法。 白媱只能叹息一声,进了府。 三天后。 留在药王谷的暗卫送了一封信至长公主府。 白媱看着上面的红印皱了眉头,红印代表事态紧急,病患生命垂危。 她连忙拆开,上面写了一些症状与诊金。 直至看见落款时,目光骤然一顿。 上面赫然写着——谢穆栖! 第6章 白媱手指轻颤了颤,谢穆栖信中句句提到“家母”,症状是中毒之向,这毒凶悍异常,世所罕见,寻常医馆根本无从下手。 难怪要找到药王谷,可惜…… 白媱将信重新塞了回去,语气冷淡地说道。 “不救。” 她不想与谢穆栖计较这些年的得失,并不代表她就对这三年所受的委屈毫不记恨。 暗卫迟疑了一瞬,说道:“谢将军说,若公主出手相救,想要之物尽管开口。” 白媱冷笑一声:“我有何物是想要而得不到的?回去告诉他,此毒难解,我,治不了。” 药王谷外。 谢穆栖拧眉:“这是原话?” 伪装成药童的暗卫答道:“一字不差。” 谢穆栖眸色一沉。 他心中自然明白,这并非治不了,而是不想治,可他却始终想不起来,如何惹到了这位药王谷谷主。 可找遍了所有医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唯有药王谷,方有一线生机。 他想到谢母在床上痛苦虚弱的样子,一咬牙,撩起袍衫跪了下去。 暗卫冷眼看着:“将军这是何意?我家主人既然说不救,将军便是跪到死她也不会救。” “若是谢某得罪了谷主,谢某自当赔罪。” 谢穆栖背脊挺直,不卑不亢:“古言道,医者仁心,谢某的母亲何其无辜,何苦为谢某买罪?” 暗卫默然,回报给了白媱。 彼时白媱正在园中种莫旬送来的山茶花,听到这句话不禁挑眉道:“赔罪?” 她面色冷然,看着满园的药草,唇角讥诮勾起:“既然要赔罪,那便让他赔。” 白媱转身去了房里,摊开纸张,洋洋洒洒地写下三个条件。 麒麟之角、天山雪莲、终身不娶。 若说前两个是让谢穆栖知难而退,那么第三个便是白媱真正的条件。 一报还一报,萧知雪既然能仗着郡主之位将她赶走,那她便让萧知雪也尝尝重要之物被夺去的滋味。 她静静地等待佳音,明白谢穆栖根本不会拒绝。 果然,十日后,谢穆栖便将前两样东西送至了药王谷。 附信道:“待谷主治好家母,最后一条谢某自当兑现。” 当真是避无可避。 白媱垂眸,让暗卫带上麒麟角和雪莲,坐上了马车。 将军府门口。 谢穆栖等候已久,马车终于缓缓驶来。 他忙上前迎接,只见一头戴幂篱,长纱过膝的女子走了下来。 谢穆栖眼神微凝,有那么一刻,他竟觉白纱下的影子莫名的熟悉。 女子缓缓开口:“我需先给夫人号脉,还请将军带路。” 这声音沙哑粗粒,全然是个陌生的声音,谢穆栖按下疑虑,将其带入谢母屋内。 白媱为谢母号过脉,看了看她的耳朵,下面一片乌青。 心下一沉,果然是那种叫‘拓米勒’的剧毒,只是这毒是西域独有,为何会出现在谢母身上? 谢穆栖见她不语,紧张地问道:“如何?” 白媱不疾不缓地说道:“麒麟角八钱,雪莲三两,熟地黄、卷耳、白果、钩吻各二两,十碗水熬成一碗,再以银针辅佐,毒自可解。” 谢穆栖眼眸微微一顿。 那雪莲与麒麟角竟然是解毒的药材。 他本以为是这位谷主有意刁难,不曾想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是第三条,终身不娶又是为何? 谢穆栖心中越发奇怪,让府内小厮快速去煎药。 另一边,藏身侧廊的萧知雪几乎将嘴唇咬破。 若是当真让这药王谷谷主治好了谢母,谢穆栖便要兑现约定上的第三条,与她和离。 萧知雪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看着小厮拿出去的雪莲,眼中闪过一丝阴戾。 约莫半个时辰,小厮端来药, 只见药一下口,谢母突然全身痉挛地坐直了起来,眼睛突然睁大,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第7章 “娘!” 谢穆栖大骇。 白媱眉眼一凝,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封住了谢母几个穴道,稳住了她的心脉。 谢穆栖怒视着她,冷然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白媱皱起眉,她的药方不会有错,难道是药材的问题? 她拿过药碗 |